直至這一刻,穀若虛才知道陸芷沅說的再等等是何意,想到自己這幾日關心的是何時回到上陽,而陸芷沅卻已做了種種安排,他汗顏而又欽佩,深深作揖:“側妃恕罪,方才是微臣莽撞了。”
楊易不知道穀若虛為何道歉,但他有些震驚。
祁淵去東北邊境,他是知道的,所以收到嶽州的信,信上所安排之事,和祁淵的行事風格一樣,他以為祁淵已經從東北趕回來,沒想這些謀劃竟然是陸芷沅想出的。
他不禁又偷偷抬眼打量她,她站在台階上,身量纖薄,穿著青碧素緞衫裙,如雲的發髻中隻插著一支珍珠攢花發簪,素簡的裝扮並未讓她明麗的容貌黯然失色,那眉宇間的從容沉靜,讓她生出一股運籌帷幄,而又令人信服的氣勢。
他想,他或許知道晉王為何初時對她那般厭棄,如今卻寵愛得出巡都要帶在身邊,甚至不惜孤身犯險,隻為救她出來。
晉王不缺美貌的女子,他缺的是才情喜好都與他契合的女子,華側妃恰好擁有這兩點。
“楊統領,有一事,隻怕還得麻煩你。”陸芷沅對他道。
“華側妃但請吩咐。”楊易躬身道。
“再往前,就是洪州了,洪州是魏刺史,隻怕要麵見殿下,殿下身子不適,我想讓你們校事時刻守在殿下身邊,不讓人打擾殿下休息。”陸芷沅含笑道。
楊易略一想就知道她所說何意了,當即便道:“華側妃放心,屬下親自守護殿下,那些刺史大人不敢靠近的。”
陸芷沅微笑著向她頷首示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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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陽,鹹寧宮。
“東北大捷了?”楚後停下手中的剪子,搭在矮幾上的手捏著一株秋玉蘭直直地望著楚成敬,有些不可置信,“這麼快?”
“可不是嗎?微臣還想著拿東北再做些文章,沒想到這麼快捷報就呈到禦前了,可惜了。”楚成敬惋惜道,拿起矮幾上的茶盞喝了一茶。
“之前不是說東北大軍誌氣低迷,軍心渙散,陳從周父子竟這般厲害?剛過去就打勝仗了?”楚後疑惑道,手指一用力,剪子把那株秋玉蘭的尾部剪下。
她又抬頭看楚成敬,“祁淵確定南邊嗎?”
楚成敬答道:“微臣也曾有此疑惑,但前些時日應州來的文書,說在石堰塘互市初次開市,晉王殿下還親臨市場,有西夏商人意圖行刺,被抓住了。這互市開市的日子,和陳從周父子到東北開戰的日子差不多,晉王殿下再厲害,也不可能一分為二,同時在兩處出現。”
楚後低下頭,娥眉擰著,用剪子一點一點地剪著花枝尾部。
楚成敬又歎道:“如今陳家又立軍功了,更得陛下器重,微臣還想著宋王殿下同陳從周的兒子陳亮往來親厚,我們或許可以從西北大軍入手,把我們的人安排進兵部,沒想到陛下讓陳亮從東北趕往西北戍邊,讓我們斷了西北軍這條路。”
“陳亮去了西北,陳從周不是還在上陽嗎?本宮倒要看看,陛下能防多少?”楚後冷笑著,又問道:“互市一事,陛下的意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