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芷沅抿唇不語。
祁淵看到他們說了許久的話,心底著實不安,他一直擔心會陸芷沅會背著他悄悄地回南越,眼下他們說了這許多話,陸芷沅還向陸清風作揖,是不是陸清風幫她安排好路線,她答謝陸清風。
他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開始焦躁起來,終於按捺不住,向他們走過去。
陸清風見狀,便掩了話頭,帶陸芷沅走回來。
站在葉寒舟身邊的祁泓從鑒書手中拿過兩個長形布袋,從裏麵抽出兩幅卷軸,雙手奉給陸清風,“師叔,這是師侄的臨別之禮。”
陸少潼過去同一名南越禮部的官吏打開那兩幅卷軸,他看到所畫之物,驚歎出聲。
一幅卷軸上畫的是陸芷沅生辰那日,他們在晉王府園子用膳前的情景。葉寒舟和陸清風站在一棵鬆樹下,陸芷沅坐在椅子上,拈著一枝紅梅,低著頭看莊宜,而莊宜仰頭看著那枝紅梅,祁淵站在她們前邊,楚珮容和蘭氏,向菱坐在旁邊,巧妙的是,向菱是背過身子的,祁泓隻畫了她的背影,旁人並未瞧見她的容貌。
而另一幅,是陸芷沅那日上太極殿,身著南越公主服飾的單人畫像,發髻中戴著金鳳珍珠步搖,寶藍華貴繁複的宮裝,向後飛揚的披帛讓她如九天仙子一般。
圖中的人物樣貌皆畫得栩栩如生,特別是人物的神態,描繪得非常細致,陸芷沅在兩幅畫中就不一樣。晉王府園子中,她眉目舒展,笑意盈盈,靈動嬌俏,在太極殿上,她眉眼凝肅,光華照人,明麗端莊。
“一模一樣,簡直一模一樣。”陸少潼歎服。
陸清風也讚道:“素聞宋王殿下丹青一絕,果然名不虛傳。臣回到南越,將獻於公主的母親,讓她一解思女之愁。”
他向祁泓作揖:“多謝宋王殿下。”
聽到陸清風提起母親,陸芷沅的淚又滾落下來。
趙濂旁邊的魏玄英卻疑惑道:“公主之母,不應該稱為母後或是母妃嗎?怎叫母親?”
趙濂聞言,也是不解,“確實是有些奇怪。”
南越禮部的人催促陸清風起程,陸清風不好再耽擱,隻得登上馬車。
陸少潼終於克製不住,眸底也泛紅了,他一直盯著陸芷沅,許久才從嗓子擠出兩個字:“保重。”
他轉身登上馬車,陸芷沅伸出手,她想抓住他的袖袍,手伸到一半停下,纖白的手指慢慢合攏,隨著馬車向前行駛的聲響,她攥緊了兀自伸向前的手。
祁淵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抱著她的肩膀,看著她貝齒使勁地咬著唇瓣,心下也跟著難過,“你若想哭,就哭出來吧。”
陸芷沅沒有哭出聲,她死死地盯著遠去的車馬,看著他們越來越遠,消失在官道盡頭,最後揚起的塵土也落下,空留灰蒙蒙的天,官道兩側光禿禿的樹幹,荒蕪蕭瑟。
“我們回去吧。”祁淵柔聲哄著陸芷沅。
陸芷沅沒有吭聲,轉身同他上了馬車。
祁淵坐在她身側,見她隻愣愣地望著前麵某處,眼中的淚沒有斷過,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他又急又痛:“阿沅,別哭了好不好,再哭你身子會受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