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苑,鹹寧宮。
楚後端坐在正殿主位上,一動不動,臉上雖有脂粉遮住,但別人都能看出她臉色不好,魏貴妃請安回去的時候,陰陽怪氣地對瑞珠說:“皇後娘娘瞧著身子不舒服,你們快請禦醫來看看,否則出了什麼意外就不好了。”
楚後冷冷地回她:“魏貴妃多慮了,本宮不會出意外的。”
魏貴妃勾唇輕笑,搖曳生姿的出去。
楚後看著正殿大門照進的日光,從短慢慢變長,伸到正殿的中間,就再也沒有向前,她的主位籠罩在日光照不到的暗影中。
四月下旬,日光亮得耀目,那一束從殿門延伸進來的光,把主位台階下的地毯照得反射出光芒。
楚後伸出手,想去觸碰那束光,但那光離她太遠,她無法觸及。
瑞珠看著她的動作,小心道:“娘娘,今日的日頭極好,要不要出去走一走?曬曬日頭也好。”
楚後不語,手停在半空,她望著手指前方的日光,半晌手緩緩垂下,擱在腿上。
她腿上的華裙織錦綴珠,用金線繡著鳳凰祥雲圖案,尊貴氣派,此刻隱在暗影中,依然可見點點微閃的光芒。
這點點光芒,像極了昨日她在掖庭獄見的燈光。
昨日她剛用完晚膳,李恩就過來請她去掖庭獄,她一驚,以為建昭帝終於要對她下手了。
她忐忑不安地來到掖庭獄,李恩卻請她在一間暗室坐下,從暗室的小窗口可見一間燈火通明的牢房,建昭帝坐在牢房的門邊,祁淵站在他身後。
“你口口聲聲說受他人指使,究竟受誰指使?”建昭帝垂眸往地上看著。
楚後這才注意到,地上跪著一個人,祁洛。
楚後頓時怒火中燒,就是這個祁洛想要祁泓的性命,還栽贓到她頭上。
她剛要出聲,李恩就小聲道:“皇後娘娘,陛下吩咐,您安心看著就好,他會給您一個公道的。”
給她公道?
楚後疑惑,但也沒有再出聲。
“兒臣,兒臣確實是受人指使。”祁洛跪在地上,帶著哭腔。
“說點朕沒有聽過的話。”建昭帝有些不耐。
祁淵也開口了:“祁洛,這裏隻有父皇和我們兄弟二人,我們骨肉至親,你隻有實話實說,父皇才能保你性命。”
祁洛抬頭,帶著希冀仰望著建昭帝。
建昭帝道:“你若說出來,朕保你不死。”
祁洛又低下頭,似乎在糾結。
祁淵又道:“祁洛,你為他們瞞著父皇,頂下這殺頭之罪,你看看值不值得?”
他從外頭張和的手中拿過幾份奏折,彎腰遞給祁洛。
祁洛才看了兩份,手就開始發抖,“丞相說會救我出去的。”
“救你?”祁淵冷笑,“這幾日他和楚尚書,還有幾十個楚氏的大臣輪番上奏折,說你殘害手足,大逆不道,禽獸不如,讓父皇為正國法,不要顧念父子之情,早日將你正法。你看到的這幾份,隻是十中之一,你若是不信,張常侍可把其餘的拿來給你看。”
建昭帝道:“你的母妃,是他們的妹妹,他們都舍得下毒手,你是朕的兒子,你於他們而言,不過是顆棋子,虧你還是朕的兒子,這點都看不透,你還信丞相的話,你母妃真是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