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張其明道:“天下武功是不是皆出少林,老頭我不敢說,可這羅漢拳出自我南少林倒是個不爭事實。”
吳人龍自知失言,聽到眾人責難麵子很是下不來,張其明再火上澆油更是惱羞成怒,吼道:“好好好,張大俠,在下今日便是拚得性命不要,也要讓天下知道羅漢拳誰是正宗。”
張其明冷冷一笑,道:“嘿,好嚇人啊,北少林弟子自恃寺大,便可以欺負人嗎?”說完引步一開,亮出起勢。羅漢拳講究“三正”即身正、手正、馬步正,張其明起勢開合有勁,身形穩如泰山,正印了羅漢拳譜所言“要想羅漢好,三正裏邊找”,邊上眾人皆是習武之輩,見了張其明的架勢都大聲稱好。
吳人龍臉色低沉,踏步邁前,喝了一聲,亮出起勢卻與張其明一模一樣。
其實,羅漢拳為少林達摩所創是天下共知的,相傳達摩在少林講禪時見到寺中僧人麵黃肌瘦,精神萎靡,便教了這套著拳法讓僧人們強身健體。達摩別梁武帝北上洛陽,之後上蒿山少林講禪,蒿少林一直是他的道場,因此羅漢拳正宗是蒿山少林本無異議。
但達摩所傳羅漢拳隻有十八手,到了元末有個叫白玉峰的武術名家出家少林,在原有羅漢十八手的基礎上加以演化使之增至一百一十八手。當時白玉峰有兩個徒弟,兩人皆得他的真傳,其中一人南至泉州少林寺當主持。兩個師兄弟本是武學奇材,對師父所授拳法各有心得,分別加以改造,因此南北少林羅漢拳略有不同,百一年一過,大家都稱自己是正宗,張其明與吳人龍所爭正是在此。
陸小江見兩人要打起來,連忙道:“大家自己人,有話好好說,不用動手這麼傷感情嘛。”
眾人見陸小江來到,皆抱拳行禮,張其明與吳人龍也撤下馬步向陸小江行了一揖,然後上前要陸小江主持公道。
此事陸小江在六扇門總門時,聽藍清平彙報過,隱約有些印象,對他來說這絕對是狗屁倒灶,吃飽撐著沒事找抽的無聊,但他主管天下治安,知道江湖門派林立,對於麵子極為看重,一個無厘頭的玩笑都可以讓兩派火拚,名聲越大的門派越看重麵子,正宗不正宗就是最大的麵子。
有個案例,河南建業幫十年前分家,結果為了爭誰是嫡派真傳一直內鬥不止,且血腥之極,十年下來,一大家子隻剩下一對堂兄弟,一個12歲,一個11歲,兩個小屁孩毛都沒長齊,便邀天下武林見證,要在黃河壺口一決生死。陸小江當時在抄貪官,看到六扇門報告,登時讓這位天下第一搗亂玩主都忍無可忍,即刻下令,以在天下風景區滋事的罪名,把這兩個小子跟那些貪官一道押到皇家農莊去種土豆,大人不懂事就算了,因為他們已經死球了,小孩這麼想不開就不對了。
死要麵子活受罪,是國情,陸小江可以理解,不過明代這方麵要更誇張點。
陸小江還沒說話,陳亞明在旁忍不住衝口怒道:“大敵當前,大戰在即,你們這些人居然想私鬥,難道不怕軍法處置嗎?”
陳亞明不知道這些是什麼人,還以為是陸小江的手下,隻聽張其明道:“小子,你是什麼人?我們跟陸帥講話豈容你插嘴。”
陳亞明劍眉一蹙,正要發作,陸小江轉過頭給他連打眼色,這才強忍下來。
陸小江笑眯眯地假裝詢問一番,陳其明與吳人龍便說出各自道理,他們還沒說完,陳亞明再次忍不住道:“你們是小孩啊?這種東西有什麼好爭的?”
張其明怒道:“這位小哥,你懂不懂規矩,陸帥在此,那有你說話的份?哼!小孩?若不清溯本源,那是對不起祖宗,難道人家說你娘不是你娘,你是野種,你也不爭嗎?”
陳亞明一下子衝上去道:“媽的,你罵人。”還好陸小江攔著他,勸道:“十三,行了,人家是說如果,不是真的。”然後在他耳邊低語道:“你發什麼火,還不嫌亂啊,再說你這個時代的娘確實不是你娘。”
陳亞明聽了腦子有點繞,模糊中覺得陸小江說得好像有道理,也就消停下來。
陸小江轉過身道:“這位陳將軍一直在朝鮮為咱們大明殺女真人,對江湖事不了解。”
聽到這話張其明才消了怒,畢竟人家是為國抗戰的軍人,就衝這一點還是要尊敬的,溫言道:“陳將軍,不知者無罪,我也不怪你,但你應知‘生死事小,名節唯大’這是一回事,老頭我就是賠上這條老命,也要保我師門名聲,”
陳亞明肚子裏罵道:“一回事個屁。”
陸小江卻笑道:“是是是,要爭個明白。”
吳人龍道:“陸帥,您統領天下六扇門,天下武林之事都逃不過您法眼,您倒評評理,羅漢拳出自少林可是三歲娃娃都知道的事。”
張其明哼道:“出自少林自然不錯,是出自福建少林罷了,別以為蒿山少林名氣大,就什麼好事都往自己身上搶。”
陸小江擺擺手道:“兩位說得都對,江湖上自然是講公理,江湖的朋友眼睛明亮,有什麼看法,大夥都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