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子上的開水咕嘟咕嘟的冒泡，嶽蓴羽躡手躡腳的下床，剛一著地，腳上被荊棘刺戳得血肉模糊的傷口處，便鑽心的疼。
因為傷勢多，甚至都分不清到底是哪處在疼。
嶽蓴羽心想，她估計是有幾日不能走動了。可傷口還得上藥，她隻能嚐試著邁步，卻在腳落地的瞬間忍不住低呼出聲來：“嘶~好疼啊！”
沉重的倒吸氣聲喚醒了褪去霜寒的赤玉簫，他猛地睜開眼睛：“阿羽！”
嶽蓴羽循著聲音轉頭望去，發現床上的人正單手撐著坐起，微微蹙著眉，一雙眼睛滿含擔憂地看著她。
他醒了？
短暫對視後，嶽蓴羽快速紅著臉低下了頭。
沒醒的時候，隻當他是小山藥，是夢裏久違的公子，但他如今醒了，便是一個活生生的高大俊逸的男子。
淺薄的熟悉感之後，是無盡的陌生。
“你……醒啦？”嶽蓴羽雙頰透出一層薄紅，別過臉低低問道。
“嗯，你的腳好像在滲血。”赤玉簫看著她的腳，確認了一瞬，便幹脆果斷的掀被子下床，一個大跨步走到嶽蓴羽的跟前。
高大的身軀瞬間籠罩過來，嶽蓴羽微微後退一步，順勢在火盆旁的小椅子上坐下，緊張的磕磕巴巴解釋道：“啊，嗯，是的，今日去山上采藥，臨時捆了荊棘枝防滑，便被戳到了。”
赤玉簫見阿羽羞澀中帶著疏離，也能理解她的感受。
先前是在夢境，兩人皆可以無所顧忌些，如今換到現實中，她不免要因多年的教養和凡間禮儀而清醒克製。
甚至，對於阿羽而言，他還會是一種潛在的危險。
是他的真實存在給阿羽帶來了困擾。
赤玉簫抿緊了一瞬牙關，蹲了下來，弓著背，將握住的右手輕輕伸到阿羽低著的臉前，緩緩打開手指，輕聲哄道：“看，是你送我的那隻螢火蟲，我說了會好好保存的。”
寬大白皙的掌心正停著一隻螢火蟲，尾部閃著忽明忽暗的紅光。
嶽蓴羽一下子回想起那夜夢境，伸出手去觸碰，螢火蟲乖巧的順著指尖爬上了她的手指。
她欣喜地笑了一下，抬頭去看委身蹲在那的赤玉簫，對上了他那一雙澄澈明靜的眼眸，如那夜夢境中倒映星河的星鏡潭水一般，撩人心弦，扣人心魄。
嶽蓴羽的臉瞬間漲得通紅，迅速又將頭偏開，不去看他。
“你可以相信我的。”赤玉簫語氣略顯急促，聽起來很是誠懇：“讓我幫你的腳上藥，好嗎？”
為了顯得更有說服力，他又加了一句：“是你采的藥讓我好起來的，我隻是想報答你。”
“不用不用。”嶽蓴羽連忙擺手，她還是有些不適應。
赤玉簫無奈歎了口氣，望著阿羽問道：“那你能走路嗎？”
嶽蓴羽沉默，藥在隔壁的醫堂裏，得有十來步的距離，她隻好老實回答：“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