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天黑得快，太陽一旦西斜，很快便會收起它的張揚，變得柔弱起來。
院外的土地依然覆蓋著一層白色，廚房的炊煙漸漸變淡。
赤玉簫拍拍手，盛起最後一道臘肉片蘿卜湯時，小花敲響了杏院的門。
“羽姐姐，快開門，是我，小花，娘讓我喊你去我家一起吃年夜飯去。”
嶽蓴羽一驚，下意識看向灶台上的赤玉簫，慌張指揮：“你快躲好”，然後跑去開門：“來了。”
小花臉蛋紅撲撲地喘著氣，見到嶽蓴羽開心地拉起她的手便想把她往外拉：“我娘知道羽姐姐一個人，不太好做飯，特地讓我來喊你的，你就跟我們一起過年吧。”
嶽蓴羽已經換上一貫的冷靜模樣，微笑著搖搖頭回道：“謝謝小花和小花娘親的邀請，但是我已經做好年夜飯啦。”
小花不信，笑侃道：“真的假的？羽姐姐，先前張二叔給了你一條鯽魚，還是我幫你煮的呢，你明明隻會炒一些蔬菜湯。”
空氣中傳來臘肉的香氣，小花使勁嗅了嗅鼻子，往廚房走去。
嶽蓴羽家過年有肉吃倒是不稀奇，村民們農閑時會打獵，有時候會拿一點風幹的肉塊抵看病的錢。
稀奇的是她能做出來，還做得這麼香。
要是她有個好廚藝，這些臘肉哪還能留到過年。
在小花的認知裏，嶽蓴羽是一個跟村子裏的人不太一樣的人，她對吃喝沒什麼追求，有時間便是睡覺弄藥，寫寫畫畫。
杏院裏也隻有一小塊藥圃，連一隻雞鴨都不願意養。
嶽蓴羽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額頭上已經被修剪補救過的碎發，緊跟著小花，生怕她看見赤玉簫的人形。
灶膛裏還燒著火，冒出一陣煙來，煙後麵的小矮凳上坐著小山藥，正悠閑地舔著毛烤火。
灶台邊上正放著還在冒熱氣的臘肉蘿卜湯。
赤玉簫的廚藝的確很好，嶽蓴羽驕傲地掀開另一口鍋灶，那邊坐著熱水，蒸屜隔開，做好的菜都放在了裏麵，連著湯一共有6樣。
“都是羽姐姐做的？”小花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嶽蓴羽哈哈一笑，半真半假道：“那可能是我家貓兒幫我做的吧。”
“……”小花欲言又止。
“要不，你留我這兒吃？”嶽蓴羽繼續逗她。
“不了不了。”小花連連擺手，哪有自己家有人，還在別人家吃年夜飯的道理。
不過，這一鍋菜可真香啊，甚至還像大飯店裏一樣擺得很漂亮。
小花疑惑極了，卻還是相信了下來，她撓撓頭，看向嶽蓴羽，這才發現了她額頭參差不齊的碎發。
“羽姐姐，你這新剪的頭發挺……不常見啊!”小花憋了半天憋出這麼個詞來。
嶽蓴羽臉上不顯波瀾，心中卻已翻起驚濤駭浪，她勉強的扯開一抹微笑，點點頭附和：“是吧，新年新氣象嘛！”
奇怪，實在奇怪，小花頂著滿腦袋的疑惑，推掉嶽蓴羽送的湯，向她道了別，趕在太陽餘暉前回去。
杏院又恢複了安靜。
嶽蓴羽回到廚房，赤玉簫已經又重新變回人形，施施然坐在桌子旁的小竹椅上，見她進來，幽幽地低眉道：“倒是我見不得人了。”
語氣酸澀可憐，聽得嶽蓴羽心跳都漏了一拍：“這……畢竟你是一隻貓妖嘛。再說，我家平白出現一個大男人，我也沒法解釋。”
赤玉簫將嶽蓴羽的手放在他的頭頂，如之前貓形時一樣主動蹭了蹭：“嗯嗯，我理解阿羽的。雖然我是一隻貓妖，但我絕對是一隻善良懂事聽話的好貓妖。而且，阿羽還是我的救命恩人，阿羽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我絕對聽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