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舫城將雪意寧帶回去的是雪祝餘。
越桑歌和雪祝餘的這一次見麵是最和諧的一次。
雪祝餘坐在雪意寧的棺木前，越桑歌坐在雪祝餘的旁邊，奕雲陽坐在稍微後麵一點的位置。
過了許久，奕雲陽才開口打破沉默：“她怎麼走得這麼突然，我都還沒做好準備。”
越桑歌與雪祝餘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相互對視了一眼，他們誰又有做這個準備呢？
“帶回去之後會怎麼樣？”越桑歌詢問道。
雪祝餘回答：“沒說，可能就隨便埋了吧，母君並不喜歡大姐。”
“為何？”越桑歌詢問。
雪祝餘低笑一聲：“又沒有先天媚骨，對於母君而言有什麼用呢？死了就死了唄，母君得到消息後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
越桑歌沉默片刻而後又問：“你從思帝鄉回去後如何？”
雪祝餘等了越桑歌一眼，他能過的如何，本就因為沒有先天媚骨不受雪嬿泠的喜歡，又被從思帝鄉趕回了太凝山，連做一個眼線的價值都失去了。
別人以為他是風光無限的三少主，而實際上……
又是一陣沉默後，雪祝餘開口道：“我想加入息朔軍。”
奕雲陽抬起眼簾看向雪祝餘。
雪祝餘的目光卻是看向越桑歌的，雪祝餘在向越桑歌詢問：“你覺得，我去加入息朔軍如何？”
“為什麼突然有這個念頭？”越桑歌問道。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那麼好命嗎？”雪祝餘斜了越桑歌一眼，“我出生的時候誰都不管我。母君嫌棄我不是先天媚骨，父……你爹！他也不喜歡我是隻狐狸。一個在等著先天媚骨，一個在等著一隻小狼崽子，我是讓這邊失望了，又讓那邊失望了。”
雪祝餘是雪嬿泠的第六個孩子，其實在那個時候，雙方的耐心就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
雪祝餘在未出世前承載了雪嬿泠和越傾勖太多的希望，所以在出生後他給越傾勖和雪嬿泠帶來的，是更多的失望。
“他們兩個都不管我，都不喜歡我。”雪祝餘的語氣之中還充斥著濃濃的怨氣，而後又柔軟了下來，“我從小是大姐養大的。”
長姐如母。
這個詞說的果然沒錯。
雪祝餘深刻地體會到這個詞有多重。
從小到大喂雪祝餘吃飯的是雪意寧，教雪祝餘識字的是雪意寧，帶雪祝餘修習的還是雪意寧，甚至連雪祝餘這個名字，都是雪意寧取的。
在小時候雪祝餘經常想，母親不疼，父親不愛，也不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因為他還有一個大姐，一個滿心滿眼都隻有他一個做了父親，又做了母親，什麼都不虧待他的大姐。
可是雪意寧離開他也離開地太早了。
雪意寧隻帶了他不到四年的時間。
雪祝餘還記得，雪意寧在離開的前一天晚上，一夜沒有合眼，為他做了一雙新鞋子，一件新衣裳。
那是他那一年得到的唯一一件新衣服。
雪意寧離開的時候，並不像是不會再回來的樣子，好似隻是出門去給他買糖葫蘆而已。
雪意寧和雪祝餘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祝餘乖，大姐要出門了。母君的肚子裏又有了個小妹妹，以後祝餘就是哥哥了，做哥哥的要保護好妹妹，就像大姐保護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