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江市中心醫院。

天空陰沉沉的。

天氣預報又不準了。

不是晴天。

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

醫院走廊的長椅旁,站著幾個坐立不安的人。

淡藍色的地板上,被潮濕的鞋子來來回回踩出一個個水漬。

隔著慘白的門框,隱約可以聽到,病房裏傳來緊張但有序的醫生和護士的聲音。

還有各種儀器報警的滴滴聲。

滴滴——滴滴滴——

病房外的三個人相視無言。

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

“醫生——醫生——,我女兒怎麼樣啊?”

“醫生——我妹妹——怎麼樣了?”

一位鬢角上染著銀絲的醫生一出門就被三個人給圍住了。

他抬手擦了擦額上細碎的汗珠,摘下了口罩,說:

“病人是搶救過來了,但是情況不容樂觀。”

沈黎顫抖著嘴唇,沙啞的喉嚨幾乎是嘶喊出來:

“醫生——我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兒啊——她才15歲啊——”

她一個沒站穩,雙膝跪坐在地上。

陸之尋趕緊把她給扶起來,走兩步,扶她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一整個晚上,醫護人員進進出出病房,大大小小的搶救了很多次。

當病危通知書被拿到陸之尋麵前時,他擦了擦眼淚甩了甩手,看都沒看這張紙,就扔了出去,還沒好氣的質問: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女兒怎麼可能要病危了?她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

醫生無奈的彎腰撿回這張紙,拍了拍上麵的灰,還是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給他講解小晚現在的病情時,他恍如隔世。

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醫生,仿佛他們說的不是同一個人一樣。

直到他走進病房,看見病床上躺著剛被搶救過來的奄奄一息的小晚。

臉色慘白的不像話,一動也不動。

小小的臉上還罩著氧氣,床頭櫃上擺滿了各種儀器,上麵紅紅綠綠的顯示著他看不懂的生命數值。

他的女兒,又要走了嗎?

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他胡亂的拿起一支筆,在病危通知單上停留。

頓了頓,抹了一把眼淚,把筆又握緊了一些,才簽上字。

一整晚,好像搶救並沒有停止,醫生總在和護士說一些他們聽不懂的醫學術語。

直到天蒙蒙亮,忙碌了一整夜的醫生又被他們給圍住了。

他以為,經過一晚上的搶救,小晚總能轉危為安了吧?

明天就算去不了遊樂園,那下個星期,下下個星期,總能去吧?

他們才剛剛相認,一家人還沒有好好的出去玩過,怎麼可以,又要分開了呢?

醫生也有惻隱之心,輕歎了一口氣,說:

“病人已經出現了非常嚴重的心衰症狀,盡管我們已經盡了全力,但是——”

一直沉默不語的陸今安發瘋似的抓住了醫生的肩膀,眼圈紅紅的:

“不可能啊!怎麼可能呢——她是有心髒病,但是我聽說上次去港城治療,已經好了很多了啊!她比以前的狀況也好了很多,怎麼——怎麼會這樣啊——”

醫生輕輕的搖了搖頭:

“小夥子,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病人這麼嚴重的心髒病,一般很少有人能夠活過10歲,上次的治療之後,可能出現了回光返照的現象,但是現在的狀況——”

沈黎哽咽著,一隻手死死的抓住了醫生的手臂:

“醫生,我不管現在情況怎麼樣——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