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和屋簷上積壓了一夜的霜開始化了，連著枝頭滴落的水滴，將院中染了幾分潮濕水汽。
這初春的陽光照在身上還沒有幾分暖意，碧蓮仔細捧著袖中的手爐，生怕一不小心踩著積水滑倒。
他剛走上台階，一個小侍從匆匆忙忙從門內跑了出來，他忙側了側身，避免被他撞到。
“毛毛躁躁的跑什麼。”他對著那似乎還不滿十歲的小侍從喝到。
這幾個新來的小侍從還跟毛孩子似的，內宅管事就指來公子這裏伺候，平日裏規矩也不守。他心裏對那管事的敷衍有幾分不滿，但平日裏還多要巴結她，再加上公子這也缺人手，便隻能強笑著收下。
“不是讓你伺候著公子用飯，怎麼這會跑出來？”
他念著公子昨夜吩咐要去凝萃院，便想提前準備手爐，披風等物，又怕他們毛手毛腳的，隻得自己去。
那小男孩一見是公子身邊的碧蓮，連忙停住腳步，他晃了晃，伸手扶住一旁的欄杆才穩住身子。他紅著小臉，聲音訥訥說道:“方才公子聽前院回來的兩個哥哥說，羅府大小姐給大公子送了好幾箱禮物，氣得將碗筷都掃落了地，蕪葉哥哥讓我去廚房看看可還有多備下的飯菜。”
碧蓮聞言就皺起了眉，他讓他小侍從快去，自個也匆匆進了門。
二公子秦錦初坐在桌旁，麵色不善。桌麵上隻剩一隻倒扣的飯碗，剩下的碗筷全灑落在地，一片狼藉，飯菜混著打碎的碗筷散了一地，破了個口的湯碗中還有湯汁順著裂口滴到地上。
兩個新來的小侍從在一側戰戰兢兢跪著，就他進門連忙投來求救的眼神。他使了個眼色讓兩個侍從先把這些糟汙收拾了。
他走到秦錦初跟前，將他扶到榻上坐好，說道:“這幾個新來的不懂事，在公子麵前碎嘴，不過幾箱不值錢的玩意而已，公子何苦生這麼大氣。”
秦錦初坐在榻邊，聽他這話一扭身將上身伏在榻上，用力捶了兩下褥子，恨聲道:“憑什麼，羅府竟給他這麼大的臉麵，人還沒過府，就巴巴送了這麼多東西。”
碧蓮見他傷心，忙也俯下身搭著他的肩膀寬慰道:“家主疼愛公子，將來給公子定的妻主必不會比羅府差的。”
但他這話仿佛是戳中了他的心事，秦錦初將臉埋在被褥中，嗚嗚哭出聲，“我不過是個庶子罷了，哪比得上長房嫡子尊貴，不知會被指給哪個販夫走卒。”
碧蓮見他哭得傷心，還說這樣的胡話，也是急了，想了想開口道:“這羅小姐想必還不知道大公子的心思呢，送東西過來也是看秦府的臉麵罷。不若將大公子心悅程小姐的事透露給她，想必沒有哪個女子能接受這種事。”
“不。”秦錦初清醒過來，他連忙起身，拉住碧蓮的衣袖。
他坐直身子，抬袖拭去眼角的淚珠，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哼，我原先不過隻是想壞了他的名聲，如今看這羅小姐的做派，隻怕告訴了她，也會礙於羅秦兩家的顏麵想盡辦法遮掩。”
“公子有何計劃？”
秦錦初將碧蓮拉著坐在身側，附到他的耳邊，掩口將自己電光火石間想到的計謀告訴他。
碧蓮邊聽邊內心急跳，他暗暗心驚，這幾月來，他雖幫著公子從程家小廝接過信件，卻不知道信中所寫。這程家小姐，男女私會，若是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