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川。

“沈爺,現在外麵謠言四起,說你殺兄弑父,不少長老已經倒戈修斯,這髒水潑的也太……”

楚承的低聲嗬斥被沈青恩打斷,“不是謠言。”

沈青恩淡定的嚼著冰塊,語氣平和的像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初回北川時,他曾了解過北川的局勢。

有11%的人持觀望狀態,37%的人並不滿意修斯這位川主,修斯掌權十年無力征服四族,雖無功利,但也無大錯。

但修斯的上位第一年就頒布了《鮫人保護法》,從前在北川Omega鮫人是能作為商品販賣的。

自從修斯成為川主後,販賣鮫人的交易行為被勒令禁止。

因此,不少鮫人族擁護修斯。

但此事也引起了高層長老的不滿,鮫人族在北川族中是最低劣的存在,突然的改革對血統高貴的其他種族來說像是羞辱。

就好比,一位仆人忽然獲得了與主人共進晚餐的機會。

仆人會因此感到喜悅,可主人卻未必。

但自從沈青恩殺兄弑父一事流傳出來後,名聲掃地,不少人私下稱其為“暴君”。

《博弈論》曾說:沒有人能在“真空中”做決策,所有的判斷和選擇都基於某個參照係,不同的參照係會導致不同的判斷和不同的選擇。

名聲盡毀的沈青恩就是參照。

修斯在子民心中的形象一躍千裏。

……

楚承在聽見沈青恩的回答後,眸光一抖。

“沈爺……”

“我生來薄涼。”

沈青恩再次打斷。

“沈爺,別妄自菲薄,在楚承心裏您……”

“夜深了,我需要休息。”

沈青恩冷冷道,楚承咽下喉嚨裏的話,含頜離開,關上房門時他挑眸望向沈青恩。

沈青恩冷秀的臉廓銳利冰冷,微垂的眼瞼下情緒一片狼藉。

一個月了。

離開青州市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裏,沈青恩心裏始終壓抑著一股情緒。

楚承知道是因為誰,所以他從不說破。

哢吱——

門合上的瞬間,房間裏的空氣被攫取幹淨。

沈青恩深陷窒息的沼澤裏難以脫身,他身上的每一道血淋淋的疤痕暴露在在烈陽下,受盡世人鞭笞、審判。

他曾信任修斯,將埋藏在心底深處的夢魘相訴。

信任在時間裏飄搖,給了他一記致命的回旋鏢。

楚承對他忠心耿耿十年,卻也會在心底批判他的冷漠。

司煥尋找他十五年,隱瞞身份卑劣的戲弄他。

屬於他的太陽從未升起,黑暗深淵卻將他破碎的心髒啃噬殆盡。

無形的手,一次次的將他拽入深淵。

孤獨比風險讓沈青恩更有安全感。

他似乎就應該這麼活著。

叮咚——

倏地,沈青恩的手機響了。

是司煥的短信:【老婆麼麼,等我負荊請罪。】

*

南罔。

“煥哥,我穿一身黑就不會被發現嗎?”

裴聽肆看著自己脖頸上的麵罩,有些難受的扯了扯。

“……”司煥無語著扶額,看向陳嚴,“你負責腦子,他負責蠻力。偷到人就打暈,但是我要活的,最好是迷暈。”

陳嚴:“下次這種事可以不帶我嗎?我節操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