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好疼……
人死前不該是冰冰冷冷的嗎?
恍惚昏沉之中,脖間燥熱忽地被一片微涼緊貼。
雲皖驟然睜開眼睛,視線聚焦之後,是一雙幽深如淵的黑眸。
隻一眼,雲皖便認出眼眸的主人,她那貼心伺候整整七年最後卻狠心背叛她的丈夫,賀辭旻!
胸口中仿佛有團火在滋滋燃燒,眼看那人再次俯下身,雲皖幾乎是立刻起了踢開對方的念頭。
可身體竟然軟燙又無力,那輕微的掙動仿若蜻蜓點水,“……滾,開!”
聲音輕顫,氣息如縷絲,像是微風拂過,激不起身上人半分反應。
還讓不讓她安生!
不是早就準備和自己表妹雙宿雙飛了嗎?現在為何來折騰她一個病秧子,不怕過了病氣?
而且,現在做這些又算什麼?
雲皖晦氣極了,惱與怨不斷在撕扯她發麻的頭皮,指甲深深嵌入對方寬厚的脊背。
男人似乎把她的掙紮當作情趣,隻是意外地停頓一瞬,隨後更入沉溺,力道之強硬,非要讓她如待宰之魚無法動彈。
從前至今,次次都是這樣。
雲皖闔目皺眉,將臉撇到一邊。
再這般下去,想必是要咳血的……
她想留存尊嚴,不想被賀辭旻看見自己吐血身亡的麵貌。
可胸口,怎麼不疼了?
就連死前那股痛苦的窒息感也消失大半,呼吸不暢的原因,好像隻是因為她此時行著周公之禮。
不對勁……不對勁!
雲皖瞪大沁淚的眼睛。
眼前的床簾並不是素白色,而是他們成婚初年,她為了圖吉祥專門選擇的暖紅色。
怎麼會……
身上忽然被蓋上薄薄的被子,雲皖惘然回神之際,發現男人早已抽身離去。
賀辭旻穿完中衣,繼而垂眸,淡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好像剛才貪歡之人,並不包括他。
“……”
房內沒有點上蠟燭,雲皖借助月光,呆呆地看著賀辭旻。
男人俊美如鑄的臉上一如既往地沒有表情,眉目深邃,薄唇微抿,卻能依稀間看出幾分屬於年輕人的青澀。
清霜般的眸子反射月光,賀辭旻微微蹙眉地看了雲皖一眼,語氣淡淡,卻有足夠威壓。
“剛才為何罵我?”
雲皖腦瓜子嗡嗡的,還處於極大的震驚中:她為什麼會在這裏?是在做夢嗎?
乍聽到賀辭旻的發問,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小嘴微張,吊在眼角的一滴淚掉下,“你……您為什麼?”
一瞬間,無數問題湧上心頭,壓在怔然中的嫌怨露出馬腳。
雲皖想說:為什麼還要過來折磨她?這幾年她在他身上磋磨的還不夠麼?
可出口前一秒,理智拉回了雲皖。
被內溫熱,那無法啟齒的地方帶著熟悉的撕裂痛,心髒在胸口中“咚咚”快速跳著,無一不在告訴雲皖:這不是夢。
夢境絕對達不到如此真實的程度!
雲皖刻意平複內裏,麵上隨手擦拭溫淚,借著這個動作順勢岔開視線,隨意拈出一個合適的理由,“您剛才弄疼我了……”
又快速輕聲補上一句,“我沒有準備好……讓爺掃興了。”
賀辭旻的眉頭微微皺起。
先前親近,雲氏從不會說這類話,反而一直說無礙,情濃之時會言享受。
更何況,這一次是雲氏少有的主動提出。
嬌瘦的身子靠緊他,雪白的小臉染上些許紅暈,非常小聲地告訴他:分別六月,她想他了。
曖昧的一幕再次閃過賀辭旻的腦海,他閉上眼睛將其在腦海清散,複又睜開,倒沒再計較這個話題。
“沐浴。”賀辭旻淡淡留下一句,便轉身離開。
雲皖的思緒剛好拉到這一點,小臉發白,無意識咬住自己的嘴唇。
今日,正是賀辭旻出差半年的歸家之日。
雲皖清清楚楚地記得:她在得知他要回來時是多麼喜悅期待,在晚上的時候更是學著外麵的姬妾討好般羞澀求歡。
現在又說累,簡直是漏洞百出,她甚至沒有自稱為“妾”。
見賀辭旻的身影已經離開寢室,雲皖下意識地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