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李姨娘冰冷的目光,蕭水韻下意識心虛地岔開視線,但想到自己下的藥遠沒有雲皖下的藥毒,心裏便稍稍踏實了些。
反正有雲皖這個擋刀的。
李姨娘有夫君撐腰,早早哭過低落過,我見猶憐的模樣讓賀繁很是心疼。
她從賀繁的身後站出來,語氣淡淡:“雲氏,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雲皖小心地看了一眼寧夫人,得到她的眼神示意,便把方才所言重複一遍。
“我已經請了名醫給嘉兒看。”賀繁說道,“不必如此麻煩。”
雲皖一怔。
賀繁眼神淩厲,銳利冷然,顯然不想在她這裏多浪費時間。
公爹乃開國重臣,曾率領鐵騎精兵一次一次打退蘭國兵的國公爺,儀威自在。
雲皖前世從未遭過公爹的冷眼,難免無措慌亂。
寧夫人忽然啟唇:“那此件事便了吧。”
哪能這麼容易?
李嘉心中冷笑,她現在動不了寧茵落,難不成還動不了雲皖?
那賀辭旻的官職雖比她兒子大,但不受家主寵啊,不然怎會在風光無限的時候,被親生父親要求娶一個商賈出身的女子?
想必他內心有怨,對這雲氏也在意不到哪兒去。
更何況現在賀辭旻遠在外鄉,就算有心想救,那也無力。
她看似懂分寸,“那,既然主母已經說了,我等便回去等了。”
又行了一禮,“今日麻煩老爺主母了。”
看起來很是大度。
寧夫人卻眯起了眼睛。
“慢著。”賀繁極具威嚴的聲音響起,“如此便事了,成何體統?”
雲皖始終沒有落下的心,懸得更高。
自己被懲罰倒是次要的,若是此事失了三爺的麵子,給他多加一條休妻的由頭,那豈不是就虧大了……
為了樂芊以及雲家的兩百萬兩銀子,雲皖下意識地想先行認錯。
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不是她的錯,她為何要認?
雲皖能看出來,公爹不會管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她做的,他更多的是想讓李姨娘消氣。
可李姨娘針對意味那般明顯,她不能從她這裏入手。
如果接著論道理的話,也不過徒增公爹的煩心。
雲皖不免想:這輩子過於跳脫,難道還是上輩子那般忍著,結果會好些?
好在寧夫人最後給雲皖了一分麵子,“事情已經發生,再去糾結意義不大,但懲戒不得少,雲氏,你且去祠堂跪幾個時辰。”
一旁的賀夢檀以為母親偏袒雲皖,暗自較勁。
賀繁又順口加了一句:“再加抄寫《女德》《女戒》各十篇,抄完才能出來。”
雲皖:“……”
她寧可出門跑幾圈。
散前,蕭水韻嫉恨的目光向她投來,好似覺得罰不當罪。
*
聽說外邊,家中兒女犯了錯,跪祠堂和罰吵便是典型的兩種懲戒手段。
對於雲皖來說,是堂堂正正的第一次。
以前就算做錯過事情,祖父也舍不得罰她,最多一下一下地輕打她手心。
祠堂的地板很冷,沒跪多久,雲皖的腿便開始發疼。
陪著她的白露一直候在旁邊,“小姐,現在沒人,要不還是站一站,跪久了對膝蓋不好,您的身體……”
雲皖搖頭,“白露,你不必擔心我,我心裏有數……你的手腕怎麼樣?”
白露掀起衣袖,“除了癢,沒有別的難受處。”
“傻丫頭。”雲皖皺眉,責備又心疼:“我來受,也是會放在手腕上的。”放臉上才是傻的。
“奴婢知道。”白露垂眸,眼睛紅紅的,“但奴婢舍不得小姐疼。”
她的小姐在家裏的時候,何時受過這般委屈,上次生二姑娘的時候已經受了那麼大的苦痛……
“我便舍得了?”雲皖嘴上嚴肅,心裏卻十分自責。
是她不夠強大,沒有足夠的智慧。
她接過白露的手,記憶回到當年白露照顧得肺病的自己,最後卻替她擋災,黯淡離世。
“小姐,你是哪裏疼嗎?”白露見雲皖眼睛紅了,擔心不已,也要跟跪下。
雲皖搖頭,攔住白露,“你站著就好。”
忍住淚意,繼續手上的抄寫。
不知過了多久,腿腳開始發麻,雲皖撐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白露悄悄從外處回來,“小姐,主母沒有派人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