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外打更人經過，傳來一陣陣沉悶的打更聲。
已經子時了。
雲皖不由去想：賀辭旻現在還沒睡，難道就是在思考這件事情。
那，他是認真的嗎？
月光忽覺被雲霧遮蓋，冬夜寒風急急，雲皖分辨不出賀辭旻的神色，隻好緊緊盯著賀辭旻的唇，擔心錯過三爺的金口。
“你想和離嗎？”賀辭旻又問了一次。
雲皖腦子急速飛轉，從前因到後果通通想好。
賀辭旻也覺得他們不合適吧？
如果她說是，賀辭旻就會安排和離嗎？
若是真的成功，那，那她的女兒怎麼辦，賀辭旻不會強行留著樂芊，又娶高門貴女，然後她的樂芊就要孤孤獨獨被外人欺負……
雲皖越想越呼吸難捱，眼眸中湧起滾燙的淚水。
聲線已然顫抖，“那三爺的意思呢？”
是試探還是威脅？還是真的連基本的和睦都不想維持了？
賀辭旻一愣，驟然看向她，見她雙眸通紅，好似被狠狠欺負一通般無助可憐。
沒想到她反應那麼大，他微怔：“你……”
雲皖不敢賭，不敢有半分鬆動。
她不能給賀辭旻休妻的機會，這性質完全不一樣，要和離，也得是她來提，她來開條件！
雲皖呼吸有些急促，盡可能讓自己冷靜，軟聲軟氣：“我，妾知錯了，三爺不要這般嚇我……”
賀辭旻瞳孔一縮，他靜靜看著哭泣的雲氏，仿佛她又回到了剛嫁給他那副膽小無措的模樣。
腦海中閃過成婚當晚的洞房花燭夜，雲氏麵帶羞赧，笑容卻是不深不淺，拘束顫抖地為他解衣，緊張得不行。
做那事情的時候，甚至不敢哭出來，忍著疼痛的模樣令人心痛。
賀辭旻不用觀察就知道，女子第一次，一定會疼的。
“我沒有想和離。”賀辭旻難得做多解釋，“隻是，近日觀察你，發現你恢複了雲家大小姐的跳脫，賀家終歸是拘著你，我便想……”
他止住話語。
女子抽抽嗒嗒的聲音自被窩那頭傳來。
月光剛好重現，賀辭旻在這一刻，看清了她哭花的臉。
新婚之夜，她再痛苦，都未如此過。
“雲皖。”他喚她。
女子沒有回答他，嗚咽聲越來越小。
等差不多止住淚意之時，雲皖卻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現在所發生的事情，她始料未及。
賀辭旻說不想和離，可說出來的理由字字疏離，活脫脫一個無情薄義之人。
“爺……”
“明天再說吧。”
賀辭旻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但不是針對雲皖，而是針對自己。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有這個想法，明明他不想。
他看不懂雲氏，現在，更看不懂自己。
雲皖愣了愣。
一夜未眠。
……
第二日，賀辭旻帶著雲皖去給生母請安，雲皖精神不大好，神情懨懨。
賀辭旻放緩腳步，走在廊邊，替她擋掉部分冷風。
到了竹青堂，林姨娘已經早早等候。
自從雲皖給林姨娘時不時帶回點合適的藥物，林姨娘就將雲皖當女兒對待，見雲皖這般模樣，向來溫柔和藹的她看向賀辭旻，目光不像先前那般謹慎小心，反而有些嚴肅：“岑之，阿皖怎麼了？”
雲皖擔心賀辭旻說出實情，悄悄觀察他了一會兒，對方突然抬眸。
視線交彙間，雲皖下意識躲閃。
林姨娘發現雲皖的耳朵有些紅，心裏有了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