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過年的前夕,言武王朝的街道上很是熱鬧,歸鄉的旅人,賣吃食的鋪子,雜七雜八的雜貨攤子,還有趕在過年前最後再賺一筆錢好過年賣藝的江湖人。
玉墨宇自生死道三年學成歸來,不過十六七歲,一身錦衣華服,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玉墨宇一臉單純稚嫩,涉世未深的少年模樣。
這時,一個五六十歲穿著破爛的老婆子帶著一個八九歲乞丐一般的稚子走了過來,與正在看熱鬧的玉墨宇撞了個滿懷,那老婆子和小孩一下子倒地不起,稚子發出哇哇的大哭聲,玉墨宇見狀馬上上前扶二人,人群也圍了過來。
“不好意思,老人家。”玉墨宇略帶歉意的說道。
“公子,不怪你,隻是這年頭難過,老婆子帶著個小孫子實在是苦啊。老婆子我年歲大了,去找活幹也沒人要我,你看我這個孫子,已經三天沒吃過東西了,餓的實在是沒力氣走路了,才不小心撞到您嘞。”老婆子說著,拿起手抹起了眼淚,“咱們孤兒寡母,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玉墨宇聞言,一陣於心不忍,拿出荷包取出幾枚金葉子,眾人發出一陣唏噓,要知道遙遠大陸上的貨幣為銅葉,銀葉和金葉。一金葉等於一百銀葉,一銀葉等於一百銅葉,一個包子一枚銅葉。這幾枚金葉就足夠一戶三口之家生活一年了。
玉墨宇把金葉遞給二人,安慰道:“老婆婆,這幾枚金葉子給你們。你先帶你的小孫子去吃點東西,剩下的錢你們拿來租個房子住置辦些蒸籠茶碗,支個小攤子,擺幾張桌子,賣些包子茶飲吃食。”
“哎呦喂,今天可算是遇到活神仙了!”那老婆子雙手接過金葉子,那小孫子也停止住了哭腔,老婆子拉著小孫子跪地對著玉墨宇大拜了起來。
玉墨宇連忙去扶二人。
突然,一條白綾朝著老婆子和那小孩子打來,一下子將二人和玉墨宇隔開了幾個人的距離。
一陣清脆的九轉旋音手鏈上的鈴鐺聲。
“喂,童叔和仙姥,你們兩位不在偏邪好好待著,怎麼又跑到言武王朝招搖撞騙來了呢,還又被我撞到了。”
玉墨宇向聲音的來源望去,酒樓的二樓欄杆上依靠著一個白衣俠士裝扮的年輕男子,白衣少俠側對著眾人,看樣子比玉墨宇大上個四五歲,俠士手上握著一把韶光異彩的寶劍,頭頂上懸著一把極具靈性的玄天傘,一身神裝。
“又是你。”那老婆子和小男孩看到了白衣少俠,自知好事被破壞,也不再演戲,露出了惡狠狠的模樣。
“那小子已經給了你們金葉,你們還偷他的荷包,這似乎有點太不講江湖道義了吧。剛才那小子來扶你們的時候你們還想給他下迷魂散,怎麼,你們對他手上那柄小神器泣血之刃也感興趣?”白衣少俠看透一切地說道。
“你這個壞事精!三番五次壞我們兩個好事,蘇染染,最好不要落到我們手上,要不然仙姥我非得在你身上剝下一層皮來!”這兩人正是偏邪教重生殿的童叔與仙姥,別看那小男孩隻有八九歲的樣貌,實際年齡已經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而仙姥從一出生起七八歲時便是一副五六十歲的老太婆模樣,因此江湖人稱二人為童叔和仙姥。
“那也要問一下我的韶光劍答應不答應。”蘇染染笑著轉過身來,玉墨宇這才看清蘇染染的長相,一個極具英氣的白衣少俠。
“我們走。”仙姥惡狠狠的瞪了蘇染染一眼,與童叔二人靈巧的輕功一躍瞬間不見人影,哪有剛才行動不便的老人和小孩模樣。
“喂,給你!”蘇染染從酒樓二樓的欄杆上跳下來,在地上撿起一個鼓鼓的金絲密線的荷包扔給玉墨宇,說道,“以後行走江湖出門在外身上錢財別外露,看你武功不錯的樣子怎麼一點行走江湖的經驗也沒有呢,看來生死道的那幫老頭倒是教了你許多拳腳上的本領卻沒教你行走江湖的本領。”蘇染染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望著自己的玉墨宇,說道,“我與言武王朝的玉狐狸還有生死道的老頭倒是還有一些交情,這次就當你小子走運了。”說完,白衣少俠絕塵而去。
“等...等等...”隻留下玉墨宇一個人在原地呆呆的望著白衣少俠離開的背影。
過年的前夕,幽冥鬼界外的輪回路上的曼珠沙華開得正好。難得冬日裏出了一些陽光,空氣微微有些幹濕,風柔得好像擦肩而過,耳畔偶爾傳來一兩聲鳥鳴,脆如笛音。
輪回路上,一輛馬車飛快的行駛著,兩邊的曼珠沙華華豔如殘陽地盛開著,漫無目的地伸展著彼岸的距離,仿佛花花葉葉永遠不會相逢。
“什麼人!”半空中傳來一聲大喝。五個妙齡女子從天而降,擋在了急馳的馬車的前麵。隻聽見‘籲’的一聲駕車之人連忙拉住了韁繩。卻亂了馬蹄。
領頭的執劍女子身著淡粉色蜀繡長衫,麵容清秀溫和,像是冬日裏的微風,明媚而溫柔。
“你們是什麼人!”粉衣女子厲聲盤問道,語氣中不乏有些警覺。
“天下第一神醫夜雨公子應鬼界宗主鬼王軒之邀前來拜訪。”駕車的童子有條不紊的自報家門。
“原來是夜雨公子!”粉衣女子欣喜一笑,忙言道,“家師已恭候多時。”轉而轉身吩咐道,“大家退開,讓行。”
“多謝這位姐姐。”駕車的童子極有禮數地道了謝,正要駕馬前行,忽然間,眼前掠過一個白色迷蒙的團霧,還沒待看清楚是什麼人,耳邊卻傳來仿佛從天地間飄來的清遠聲音。
“輪回路上的曼珠沙華開得正盛,若被這馬車的帷幕遮住了眼睛,倒是可惜的很。”接著便是幾聲若有若無的鈴鐺的聲音遠遠消逝。
馬車內,夜雨正在閉目神思,卻不由自主的被這般突來的聲音擾亂了思緒。緩緩的睜開眼睛。眉宇輾轉似有萬千思緒縈繞心頭,冉冉深眸止不住一季悲苦。
仿佛撥開了沉睡千年的思緒。熟悉的聲音。是她?低下頭,又不由自嘲,她怎麼會在這裏?不過是相似的清亮又不蠻不講理的聲音。
夜船吹笛雨瀟瀟,人在江湖心寂寥。
徐徐地拉開馬車的帷帳,一束陽光射了進來,打在他蒼白溫潤的臉上,兩旁的彼岸花像火團般浮動,仿佛這裏更是人間極樂仙境,而不是鬼界。
很多年後嵐歌再想起今日的情景還是忍不住為這個淡雅如蘭的溫潤男子暗暗惋惜。
“夜雨公子有禮了。”粉衣女子抱拳,“我是鬼王的大弟子,我叫嵐歌。”說完淺淺一笑,嵐歌的笑容溫暖如春風,仿佛冬日裏所有的陽光都打到了她的臉上。
陽光仍在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