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攏一攏散開的兩側衣襟,微轉過臉,眸光沉婉,緘默地瞥過來,看進霍宇航晦暗未明的眼眸中,似在問他,還有何貴幹。
霍宇航薄唇抿著,語氣考究而緩慢,“為什麼不高興?”
“沒有。”
霍宇航停頓一下,半晌,下巴微抬,很輕地點點,從容不迫的口吻,似在從糾成亂麻的繩子中,扯出繩身,繩身的那邊牽動著頭端。
“你希望我吃醋?”
“……”
袁敏琪心底囧了下,連帶著平靜的眸光起波瀾,尷尬如有實質,“我沒有。”
“那你為什麼這樣問?”
霍宇航抬步走近,垂眸看著她,精準地抓住她堅定眼神底下,一閃而過的囧然。
他抿一抿唇角,有點想笑,還是無法克製地半勾起唇角,聲線沉啞,“或者對換一下,相同的境遇下,你就是這麼想的?”
“我不會有這個想法。”
她這會倒是否認得情真意切,隻是太過幹脆了,反倒顯得不夠從容。
袁敏琪勉強從一片亂糟糟的情緒中抽離,淡定著語氣說:“隻是氣氛到那裏了,隨便說說。”
霍宇航眉目一斂,不經意泄露的笑意倏忽從眸底散去,徹底麵無表情抬起手,“所以,即使你眼看著我與別人談合作,勿論場合曖昧,任由周圍流言四起,也不會感到不舒服。”
門扇閉合的聲音沉悶。
袁敏琪猛地驚醒過來,往側退開,薄薄的脊背貼上浴室冰涼的門扇。
霍宇航手掌合在門扇上,還維持著關門的動作,手臂擋在她身側。
從背影看,儼然一副將她逼至角落的姿態,氣氛緊繃而危險。
袁敏琪不明白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局勢逆轉也太快了。
她徹底丟失躲避的餘地,不得不仰頭迎上霍宇航的視線。
他太從容了,商場上都是人精,偏偏無人看透他淡漠笑意下,到底藏著什麼樣的情緒。
袁敏琪揣不透他深沉之下的十分之一,隻是眼帶不解地駁了他那句,“為什麼會有流言呢。”
如果,隻是正常的商業會談。
她頓了頓,眉眼彎起的同時,語氣裏已染上諷意,“便是那些人嘴裏不小心傳出些什麼。憑霍總的手段,小小的緋聞曝光,還扼製不住麼。”
那些流言,又怎麼可能傳得到她耳裏。
電影打破華語電影難以走出國際的怪圈,在電影節上亮相,再有工作室推出的歌曲專輯銷量、商業街房產托底,袁敏琪的財富正在與日俱增。
然而,遊輪宴廳上,得知霍太太這個身份時,那些人前後的態度,顯而易見的大相徑庭。
袁敏琪清醒地認知到,歐洲的圈子中,她也不過一個初綻頭角的投資者,他們敬著她,也不過敬著她的錢,遠不能與霍宇航相提並論。
金錢之下,還有很多看不見的,千絲萬縷的微妙聯係,是一般的投資者無法觸碰到的。
有的商業大鱷在某個階層深耕數十年,臨到頭考慮資產轉型,即使手頭上有資本,想要更高級的項目,首先就得玩進圈層。
隻要霍宇航不想,他玩弄過多少女人,和哪些人曖昧過,做過什麼壞事,一切都可以隱秘地進行著。
即使袁敏琪有錢,她亦無從得知。
因為,她還不在這個圈層裏。
霍宇航眸光沉冷,手抬起,寬厚掌心落到她肩頭,沉甸甸的力量容不得人忽視,“所以,商務行程中與女伴出入宴廳;用欣賞的目光,與別的女人相談甚歡。”
袁敏琪倏地抬頭,眉心已是不適地擰起。
他語氣沉凝下來,一字一句說得分明,容不得她半點敷衍,“不管這些有沒有發生過,隻要看不到,你就不會感覺不舒服,是嗎?”
袁敏琪目瞪口呆,心情的複雜程度,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雖然有這個感悟,卻從未曾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