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拿錯了......”
謊言被戳穿，白以珞羞愧難捱地垂下腦袋，將那金瘡藥塞回自己的袖子裏，又繼續掏著，企圖再找出些別的什麼圓過去。
她的動作有些急切，額前的碎發稍稍偏開了些，一抹還未消下去的紅腫在裴璟眼前閃過，雖隻是一瞬，卻足以引起裴璟的注意。
裴璟下意識伸手撇開她恢複原貌的碎發，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白以珞失措。
“璟哥哥!”
“別躲，讓哥哥看看。”
另一隻手不由分說按住少女的肩，不給她躲避後退的機會。
感受到那帶著薄繭指腹的輕觸，白以珞膽怯閉上眼，裴璟徹底撩開那額前的阻擋，還未完全結痂的傷口暴露出來，邊緣帶著幾絲血紅，似是翻出的血肉，光是看著就觸目驚心。
南下時見慣了流寇難民，更阻擋解決過不少暴動，裴璟刀山火海都走過來了，這點小傷向來入不了他的眼，更別提引起他的重視。
可不知為何，看到這不算猙獰的傷口生在少女一片白皙的額頭上，他就是沒由來地心煩。
那一瞬，他腦中隻有一個想法--
這傷當真是礙眼極了。
馬車內寂靜無聲，直到寶桃不慎碰到角落裏的手爐，發出幾聲響動，裴璟才驚覺回神。
他指尖微抬，在那傷口邊緣又觸了一下，猛而收起，“珞兒，你的額頭......”
“是晨起時我腳下失衡，不小心摔了撞的。”
不等裴璟話說完，白以珞就急色打斷解釋，身子往後縮了縮。
裴璟卻低聲道，“這傷我看的出來，是磕頭磕的。”
“還不止磕了一下。”
此言一出，白以珞瞪圓了眼，心下緊繃的弦一斷，再之後襲上心頭的，除了再次被戳穿謊言的無措，更多的，還有幾分得了關心的暖意。
璟哥哥是把她當親妹妹疼著的......
可她不想讓璟哥哥擔心啊。
思及於此，白以珞忽而揚起腦袋，眸子裏水波流轉，直勾勾望著裴璟，剛張開嘴想說什麼，就又聽裴璟道。
“珞兒莫不是要告訴哥哥，你也是不小心磕的頭，還是連續好幾下的不小心。”
若先頭幾句，裴璟隻是客套做戲，那後麵從發現白以珞染了風寒還操勞開始，便帶著幾分切實的溫怒了。
到底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妹妹，即便他是真利用了她，也不能容忍旁人對她的折辱欺負。
白以珞一時噎住。
因為她方才是真動過這麼糊弄解釋的念頭的。
張開的嘴頓了頓，最後白以珞似無奈又釋然地歎了一口氣。
“我真是笨極了，什麼也瞞不住璟哥哥你......”
裴璟眉頭一僵。
他知道白以珞這話的言外之意，之前她剛喜歡上賀煜軒的時候，也是這樣被他一語道破的。
而他也利用這件事，將少女推入風口浪尖，受人嗤笑譏諷......
裴璟的唇顫動，抬手扶額，自然而然擋住自己的視線，似乎是想隔斷些什麼。
“你向來都是這般把想法寫在臉上的模樣，該學著藏一藏的。”
“璟哥哥可別這麼說，我可不想像宮裏的月貴妃那般，心機藏的深，頂著半天不變的笑臉，活像個沒有感情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