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竑在萬歲巷等得快要發瘋時,終於被宣召進宮。但是進宮後,他卻被安排和文武百官一起站在過去常站的那個位置聽候宣讀遺詔。趙竑此時已經感覺有些不對勁了,他就問站在旁邊的殿帥夏震:“現在這個時候我怎麼還站在這個地方呢?”
“宣讀遺詔之前你先站在這,宣讀完了才能到上麵去坐著。”夏震心中暗笑,但表麵上卻是一本正經的說道。
聽了夏震的主知,趙竑有些安心下來,可不久,他借著燈光發現,龍椅上已經坐上人了,但這時什麼都晚了,趙昀即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趙竑哪能接受這樣的事實,等到拜見新帝的時候,他一個個挺身而立不肯下拜,在這樣的大典時刻,站在一旁的夏震豈會容他擾亂,剛才還笑容滿麵的他,一把就抓住趙竑的頭發,交他按跪在地上。這個時候的趙竑跟囚徒的地位差不多,在趙昀上升後,他被封為濟王,被攆出臨安到湖州居住。
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趙竑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原本他還在幻想,自己登上帝位後要如何大刀闊斧的改革,如果將朝中的小人和權臣趕盡殺絕。可沒曾想,現在自己成了被趕盡殺絕的一方。
趙竑黯然神傷的離開了臨安,江南區則迎來了真正的史彌安時代。在趙擴當政時,史彌遠就是大權獨攬,而現在趙昀是他親自扶上帝位的,他要控製起來就更加方便了。史彌遠執掌宰相府和樞密院兩府權力,本來就失去了台諫的監察,現在再失去君權的製衡,操縱起朝政更是如魚得水,方便得很。他可以翻手為雲,也可以覆手為雨。
原本升任為皇太後的楊皇後是要垂簾聽政的,但是她在聽了幾個月的朝政後,發現勢頭不對。現在朝廷上已經是由史彌遠說了算,她這個皇太後跟趙昀這個皇帝,連屁都不是,為了保住自己現在的地位,她就下令撤簾還政,不再蹚史彌遠這趟混水。
而趙昀一來毫無根基,二來也感激史彌遠大變活人,將他由一介平民變成了江南區名義上的主宰。而且他也親眼目睹了趙竑的下場,雖然現在趙竑是王爺,可是實際上卻連個普通老百姓都不如,除了衣食無憂外,趙竑想要離開他湖州的住處都不可能。因此,他幹脆什麼話也不說,什麼事也不管,一切任由史彌遠擺布。
史彌遠心機深沉,他把官吏任免權從吏部完全收回,以“堂除”的名義直接由相府掌管差遣分派,把自己的黨羽遍布朝廷內外,編織起一個巨大的權勢網絡。上至執政,下州縣官員,乃至軍隊將帥,到處都是史派人士。
現在江南區雖然是趙昀當家,但實際上,已經全麵落入史彌遠的掌握之中。對趙昀的表現,史彌遠很滿意,可相應的,楊皇後,現在的楊太後則有些不滿意了。她的權力欲本來就很大,原本在趙擴時代,她還可以左右一部分朝局,但是現在,她已經徹底淪落為邊緣人,每天隻能躲在後宮中,政令甚至都不能出自己的寢宮。
而且楊太後知道,雖然史彌遠已經將他的觸角遍布了整個朝廷,但正如原來的強勢皇帝也不可能有完全控製住每一個人一樣,在江南區還是有反對史彌遠的的人。因為史彌遠操縱廢立,使得現在已經抬頭,成為官學的理學對他非常不滿。像真德秀、魏了翁等人都是真正信仰理學的宗師級人物,真德秀曾經在一個月內四次遞交辭職報告,後來又三次請求降職,可是史彌遠也知道,有些人是不能夠得罪的。史彌遠任用他就是為了討好理學之人,因此,為了不使自己被理學派眾人汙蔑,他是堅決拒絕了真德秀的請求。
而真德秀甚至幾次進宮向楊太後提出,應該將趙竑迎回來,代替趙昀。這個趙昀的出身不過是一人平民,雖然他經受了非常嚴格的教育,但短時間的教育,是不能改變他的觀念的。而趙竑雖然年青氣盛,可是他的所說所想,正中了真德秀和楊太後的下懷。如果能把史彌遠流放到外地去,那朝政可又回到自己手中了,至少也回到了官家手中。
他們的想法雖好,但要實踐起來卻是非常艱難,首先,趙竑已經被趕到了湖州,在那裏,他基本上跟軟禁沒什麼兩樣。其次,就算是能幫趙竑脫身,要扶他上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至少就得有對付史彌遠的辦法,要不然,趙竑沒上位,自己等人反倒要下位了。
“隻有一個辦法能做到這一點。”楊太後咬緊牙關,緩緩的說道。
“什麼辦法?”真德秀知道自己有的隻是自己的虛名,要跟史彌遠鬥,自己還不如楊太後這個女流之輩。
“請韓忠衛主持公道。”楊太後說道。
“這可是江南區的內政,韓忠衛會幹涉麼?”真德秀心裏一動,史彌遠在江南區哪怕再獨霸天下,但跟韓忠衛一比,就像一隻螞蟻與大象的區別,韓忠衛要對付他,甚至都不用出兵,隻要做出支持趙竑的姿態,就能嚇得史彌遠屁滾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