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彩琉璃瓦,全都褪去了本來的顏色,東一塊西一塊的鋪陳在地。地上未現半點雨漬,天空卻霞光異彩,雷芒電閃晃人眼球。
師妃暄剛在後山的湖泊中洗過澡,青絲上水光尤未褪去,令得她越發嬌豔欲滴,一件鬆鬆垮垮的白袍套在身上,顯然是突兀間的天氣異象讓她來不及把一條條扣帶縛緊係好,就這樣出塵謫仙似的閃現在眾人眼前。
“幾位大師,塔中可有人員傷亡?”多寶塔倒可是大事一樁,師妃暄顧不得多少禮節,率先便是問到。
塔外一眾小沙彌愁眉苦臉,有幾個徑直撲進師妃暄懷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起來。師妃暄衣服上頓時又是淚水又是鼻水,她未顯出絲毫狼狽,安慰眾人的同時運起內功,衣服上的淋漓水漬便被逼成一條水線脫離而去。
了空期期趕來,尚沒和寺眾交代下什麼,就眼前一亮,急與師妃暄道,“師侄姐姐,怎麼現在才過來!快隨小僧去,快隨小僧去,李唐的公主著實厲害,須得借助你的懷柔手段才能安撫得好。”
師妃暄未別轉嬌軀,看著倒塌的高塔殘骸,平淡無波的道,“你說秀寧來了?眼下正在殿內是吧,莫非幾位高僧真要將她困住一世?”
“那是不行的了。”了空直言到,“我寺幾位師叔如今放不下臉來,小僧隻怕她不肯走啊。”
師妃暄始有異動,扭轉身軀道,“這是何意,秀寧小姐突然想出家當尼姑了嗎?我接她走好了。”
“師侄姐姐若真能將她接走,可算是功德無量。”了空的佛心難以靜下,忙著搬救兵,還有口無心的念叨起“阿彌陀佛。”
師妃暄略帶驚奇的取笑道,“師叔弟弟多年的禪功如何就一朝盡喪啦。”
“你去看過即知。梵師姐三言兩語便給本寺遭來這一大禍,小僧再三勸誡幾位師叔,還是避之不過哇。”了空一邊解釋經過,一邊將師妃暄請往銅殿,一路上“戚戚簌簌”用他半輩子不曾達到過的語速講解,“……雖是危言聳聽,但事實真就發生了。小僧自幼禮佛,全心在寺中鑽研佛學,怎知道世間有這麼…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師妃暄聽完經過,悵然淚下,暗中卻呼,“好有趣的秀寧小姐。”淨念禪院的高僧無防人之念,她則不然,第一反應就是,這是一個一早就布置好的局,雷擊多寶塔事件該是原本就會發生,不過讓秀寧小姐率先窺破了天機,而水淹洛陽城的話語才是真正的危言聳聽,但卻是一定能逼迫淨念禪院的眾位高僧就犯的。
她心中篤定,卻不說破,將玉容一沉,悲天憫人的道,“即如此,亦隻有盡人事聽天命了。然而,若妃暄僥幸勸得秀寧小姐離開,使這樁危難化有為無,師叔弟弟的犒賞也不要吝嗇哦。”
了空哪有不允之理,當即作保,承諾下種種好處。師妃暄更加快了步伐,喜悅湧上心頭,趕著去好好謝謝“秀寧小姐”哩。
當仙姿妖嬈,勝似天山雪蓮的白衣女尼緩步走入銅殿,荊棘心中便有一想法:這淨念禪院裏的和尚到底是否知道他們這些日子身處在如此美景中呢?
師妃暄朝荊棘瞧來,對上她毫不收斂的目光,臉上忽地一羞,頓失那神聖不可侵犯的味兒,柔聲拜見道,“弟子妃暄參見眾位聖僧,李三小姐安好。”
師妃暄的動人倩影再度讓荊棘折服,她猛然覺得,若是能一親芳澤,好過占有普天萬境。遂完全無法自拔的將目光向師妃暄柔若無骨的香肩和含苞待放的櫻唇投去,愛是什麼,情為何物,此時她一點都不想憶起。
待荊棘發覺到自己的行為不端時,已然捧起酒葫蘆大肆灌嗓。“清醒,清醒,我一定要保持冷靜!”酒入愁腸,撕肺燒心卻澆不滅欲.火,隻能在心裏狠狠警醒著。然而師妃暄的魅力正是一眼大過一眼,荊棘這兩日無端犯起的騷包病絲毫沒有治好的希望了。
反倒四周的老和尚們沒有一個敢出來問她一個“喝酒觀美女”的佛門大不敬之罪,司空見慣的在口中吟誦“阿彌陀佛”,平陽公主所帶來的震撼已經叫他們神經麻木了。
“叮!咚!”禪院鍾聲悠然響起,該已是申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