歃血譜傾歌,豔陽照洛城。
因為荊棘的緣故,此番蕭美娘落入李閥手中,李密欽慕美人之心恒固,急於索取,卻沒有玉璽來換,隻得召了程咬金去謀她來。這混不吝隻管完成任務,把蕭美娘領走,一座洛口倉全數抵押給了李閥。
交接完畢後,馬三寶手捧城主大印,一張饅頭臉左右晃蕩著,他朝麵皮上狠捏了兩把,險些摔了城主印,樂顛樂顛的領兵入了城郭。
洛口糧倉是河洛第一軍政要地,在運河新興的龐大水運網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是漕運、鹽販,幾乎所有商路南來北往的必經之地,其內“穿三千窖,每窖容八千石”,周圍二十裏皆高築城牆,長城般堅固,時名興洛城。
馬三寶極像入了大觀園的劉姥姥,領著一部分新兵體察民情,不時叉腰大笑,“哎呀嗎呀!這李密是不是瘋的?天下給他吧,真的給他好了,大不了我改日再以三五百個美人一城一城的換過來,這仗可打得輕鬆了。”
路旁鎏金邊掛玉珠的抬轎中,觀音婢走了下來,噗哧笑道,“就這點成績值得你叫的像頭豬一樣歡嗎?此事從頭到尾暗中操作,瓦崗軍師故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讓主子胡鬧,他們底下兄弟都不知道呢。以後這樣的事就不要再想了,世上可隻有一個蕭美娘。”
馬三寶扶穩觀音婢,吐吐舌頭道,“小的也就想象一下,那李密再昏聵,也不至於到那種地步。”
“我哪會不知道你的心思,最好就縮在城裏,哪也不去是嗎?”觀音婢挺著大肚子說到,“你通知一下,叫姐夫和玄霸不必班師回長安,折道時就駐留在興洛城,隻待天下有變。我會予世民書信交代的。”
馬三寶心安道,“如此最好,若四少爺能到,軍隊裏總算有顆定心丸了。不過以洛陽為界,李閥的軍勢一分為二,那麼我們從太原帶來的這撥人,主帥到底算誰啊?”
“你還不知主帥是誰?”觀音婢擺擺腦袋,感覺自己在對牛彈琴,偏首說到,“當然是李家的平陽公主,你的主子李秀寧。且將娘子軍旗幟插上城頭,就這樣去辦吧。”
馬三寶走後,觀音婢獨自一人在別館中下榻。仰首上望,各具特色的鏤花和窗外翹起的屋簷盡收眼底,回憶鎮內的喧鬧氣氛,心頭湧上一股暖意:若以後能跟秀寧姐在這樣一個小家共赴白頭,管它芸芸眾生,都不會再去過問。原來自己想過就是如此簡單的生活,但願那天可以來到。
“秀寧呐,你曾說過要親手組建一支娘子軍,不知這樣的規模是否合你心意?也許你不能再看到,但我還是要為你做這件事。”觀音婢不知道的是,當她有這些輕聲低語之前,早已感動了其實一直都在身旁的李秀寧,那道鬼魂的眼神,似水般溫柔。
牆根閃現一道影子,霎時打斷了觀音婢的溫馨思念,她凝神問出,“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影子背後傳來話音,“家師同意合作。但你不是說師妃暄已在淨念禪院等待,為何不見她人?”
對方口氣極端惡劣,大有責問之意,甚至若沒被觀音婢發現的話,橫看豎看都是來行刺的。然觀音婢異常平靜的回答他道,“師姐姐突然失去聯係,想必另有要務。不過隻要石之軒給淨念禪院和慈航靜齋的壓力猶在,梵齋主必定會去一心和尚處取要和氏璧,這二人就必然看到我布置在其中的幻象,計劃依然可以實施。婢子的合作是極有誠意的,請令師放心。”
楊虛彥從影子中顯出身形,其身材中等偏瘦,臉上的形相卻無法看清,淡淡說到,“如果一切如你所言,石師自會全力配合,但若耍什麼花樣,就算暫時放下梵清惠這一心頭大患,我也先把你在魔門的身份公諸於世,好讓世人明白慈航靜齋選定的未來儲君有個什麼樣的妻子。”
觀音婢微笑以對,“這一點大可放心,婢子不想聲名狼藉,也明白合則兩利。我相信除此以外沒任何辦法能讓梵齋主出現破綻,要是讓她好端端的出山再大開殺戒,以後就誰都別玩了。”
楊虛彥冷哼道,“依我看梵清惠沒有那麼厲害,如此大費周章,耗時費力,還未必奏效。”他一直固執的以為隻要石之軒在明,自己在暗,再加上陰後祝玉妍在旁策應,收拾一個梵清惠綽綽有餘,但當觀音婢把她一套方案拿去跟石之軒商量時,石之軒竟然從了。這令他眼中師父的形象大打折扣,所以看待觀音婢極是不爽。在他想來這是有明槍不使,卻用小針去刺人穴位,手段齷齪不說,還怕會貽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