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蛋看出荊棘的顧慮,壓低嗓音道,“就知道你是慫包,敢愛卻又怕死。放心吧,仙氣不夠用,我會從地府中給你補充,雖然黃泉的幽冥鬼氣吸多了會與妖魂無異,但你本來就是鬼,最多臉色差些。沒有仙體也出不了亂子,避著點天庭耳目就成。”
“黑蛋。”荊棘這兩個字喊出口,卻不知道要用什麼言語來感謝。如果眼前這人對自己有所企圖,任何要求她都相信,唯獨事實讓她難以置信。他真的無所求嗎?隻是全心幫助而沒有任何需要回報的地方,這樣的好令她受之有愧。
這一瞬間,荊棘心中決意:這個其貌不揚的黑葡萄蛋對自己有再造之恩,有生之年即便沒機會報答,也永不與之為敵。
黑蛋疲態盡去,連通地府的幽冥鬼氣源源不斷從眉心傳輸給荊棘,同時說道,“不要愛上我哦。”
“去你的烏鴉嘴!你這鼻子、耳朵、肚子、身體全湊一塊兒的家夥要是能讓我愛上,那我不是瞎了、傻了、呆了、癡了?”不管得了黑蛋多少好處,都不妨礙荊棘在嘴上把他貶得一無是處。
黑蛋體表迅速蒙上一層黑霧,顯然是翻臉前兆。荊棘見勢,心裏的小手一把一把抓。
“可你今天挺帥的,真的。”讚揚的話瞬時出口,荊棘一看還不怎麼靈光,又很沒骨氣的低頭說到,“好,那就算我瞎了行吧?”
黑蛋倍有範的好了臉色,嚴肅地提醒道,“還有呆了、傻了、癡了。”
“啊?”荊棘茫然響應,真聽不懂他話裏是什麼意思了。
黃泉中獨有的幽冥鬼氣雖然能代替仙氣,但吸收得多了看起來就會是魑魅魍魎那副模樣,荊棘不敢過度吸收,適可而止之後,就盯著調息元氣的黑蛋看了起來。好像這家夥就是一直生活在地府,卻瞧不出受了幽冥鬼氣多少影響,難道他不用新陳代謝的嗎?荊棘不由的想。
這一天的長安城倍加熱鬧,不再有戰火摧殘,百姓免除生離死別的危機,似乎家家都是喜氣洋洋有著女兒出嫁一般。正因今日披著紅蓋頭的那人是全城百姓打從心眼裏感謝著的,然而她要嫁的卻並不是自己心愛的男人。
荊棘在新房裏三下五除二的從一副鳳冠霞帔樣換成了粗布麻衣裝束,她如今這一身可說是秀寧這些年來穿過的看似最樸素的衣物了,沒有金珠銀環翡翠掛墜不說,連個香囊都不興戴的。
這次回到長安以後,師妃暄出策:李閥仍是不可失信於人,婚禮照辦,隻是走個形式而已。卻遭婠婠極力反對,愣是連形式也需找人代替。
於是就忙活得荊棘一早上穿上脫下,連口水都沒喝上,還要教身旁這兩個“伴娘”看笑話。有些忙活過頭了,換完衣服卻忘記摘掉鳳冠,把一杈一針全部拆完以後,荊棘披散著頭發,掂量著手中鳳冠。
果然皇親貴胄跟平民百姓就是不同,當初她還是周芷若的時候可不曾頂過這麼重的鳳冠,珍珠翡翠金環銀佩琳琅滿墜,哪怕習武之人也會被壓得抬不起頭來,也就是自己這樣的神仙戴在腦袋上還兀自不察。稍加假設以後,荊棘瞧著這屋裏還剩下的一個“伴娘”,露出一抹詭異微笑。
安坐一角的師妃暄著即問到,“你笑什麼?”
荊棘露出一口白牙,用令人吃不消的溫柔語氣說到,“妃暄,你瞧這頂鳳冠,你戴起來肯定很好看的。”
師妃暄露出充滿歡悅的笑容,橫嗔道,“方才你就很好看哩!秀寧將來真要結婚時,是要著新郎服還是新娘服呢?”
荊棘布袍一震,笑答,“我結婚不用穿衣服的,到時就由你證婚,好嗎?”說著就把身子微微躬下,手上鳳冠套往師妃暄頭頂。
師妃暄在座位上橫她一眼,似惱她不經同意就幫自己解釵換發髻,又對這不成體統的對話無可奈何。更感奇怪的是,原來自己並不反感這類插科打諢的交談。
婠婠背著一個麻袋破門而入,一見屋內情形,當即色變,“你們幹什麼呢?不收拾物件,在這兒過家家酒呢?”
“已經收拾好了呀,就差一個假的新娘子了。”荊棘頗帶狡黠的說到,還不遺餘力的要將整套鳳冠霞帔都讓師妃暄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