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還未老眼昏花,堅定的道,“我也不知你為什麼要騙我,或許是想找個人來緩解你的寂寞。你剛才那番話的確有一半是真,你對別人說過嗎?”
東方不敗甩袖道,“當然沒有。”
“那麼為什麼又對我說了?”荊棘兩手輕挪,往東方不敗慢慢靠攏,口上不停的說,“東方啊,你的理由很好,可惜並不純粹。人活在世上,誰不受點累,有點委屈都是正常的,可你錯在為追求武學舍棄了身上的血肉。上天賜人生命是讓人好好活,不是叫你有事沒事給自己的下麵來上一刀。”
東方不敗默然數息,然後不顧身份的拾起地上的一枚暗器朝荊棘紮來,並不是用扔的,而是徒手按在她腿上。
荊棘這一回是自願往刀口上撞,連放聲尖叫的架勢都做好了,卻發現那枚暗器隻劃破了些許皮肉就“叮”一聲掉在地上,跟東方教主臉上的表情一樣無力。
荊棘撫額說到,“我知道你會生氣,甚至動手殺我,可我還是要說,因為這個世上不會有人來對你說這樣的話。”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荊棘有個謀殺東方不敗的任務,連婠婠都要叫她此刻真誠的舉動所騙。隻聽她又道,“你沉迷於武學幾近癲狂,即便當了一教之主卻仍不放棄學葵花寶典,你雖然還記得初衷,可身子和行為方式早就迷失在了追逐勝利的道路中。我知道你終有一天會醒悟,可我不希望等你醒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回頭的路。東方,你看看我,看看你自己的臉,醒醒吧!”
東方不敗在荊棘迷惑的眼神中愣了半響,才發怒大罵,“你算什麼東西,竟敢教訓本座!”
“我已經說了很久啦,你也聽了這麼久不是嗎?”荊棘綻放出一個笑容,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又繼續道,“天父地母,仙佛妖魔,人在最末,隻有心智一項較其他種類成熟,其餘環節的能力都跟不上。你桎梏在這其中,如何能窺破更深一層次的奧秘?有些界限你突破不了,從你生來就注定。不要再追了,到我這邊來。”
東方不敗眼神閃爍的道,“你那邊,你那邊又是什麼地方?難道有我要的人,有我一生的追求?”
荊棘當然不會說“我那邊是地獄,是我此次任務的終點”,婉轉的說到,“這嘛,雪千尋是不是你要的人,永生不滅是不是你的追求?”
“千尋隻不過是一個侍妾,她在與不在,我從不關心;而我一生隻求不敗、不圖永生,如果真的有鬼神,下輩子我依然選擇這樣的路。”
似乎無功而返,荊棘卻知道東方不敗的心已經動搖,低頭掩去笑容,作一副大慈大悲的表情道,“人由土而化,腦內天生渾濁,有些事情需要花掉很多年去想。希望你得來頓悟的那天不要為以往的決定追悔莫及才好。”
她先是以言語勾起對方的純真,連自身安危都不顧,若受了傷正好博取同情,然後指出西天極樂才是歸途。隻是路的那頭堵得太嚴,沒有人會自己捅自己,荊棘不過是叫東方不敗那刻水滴不進的心朝自己稍微開出一條門縫。
“好啦,我已經指出通途大道,沿途有花有果,你走不走就不在我考慮範圍之內了。”荊棘以十足的辯才神叨叨說完一切,又指著腳上的傷口說,“而你飽漢不知餓漢饑,反倒對我這個恩人如此凶殘,小心會有業報。”
東方不敗愕然道,“你又幾時成了我的恩人?”
“不正是現在。”荊棘一副坦然的道,“你忽的一變由男轉女,可不見有什麼損失,而姑娘我呢?唉,說多了都是淚啊。”東邊不亮西邊亮,雖然不能借著一生傷打入東方不敗心裏,卻也錯有錯著的用這次移魂換位博得一個恩情,自是好極。
東方不敗這十惡不赦的人一時也以為荊棘是為她好,心頭忽生歉意,卻蓋不表露。狠狠道,“哼,還以為有多了不得,一時說人,一時說鬼,還不是要囚禁在這具軀殼之內。如今你霸占了本座的身體,難道還想哭不成?”
“我是想哭啊,可惜沒人擦淚,就把眼淚攢著。”荊棘順其自然的靠向東方不敗肩頭,看到這死人妖半點都不憐香惜玉,隻得罷了心思道,“好了不說了。你趕緊把我抱出去,這地方又陰又潮的,我一刻都不想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