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死亡幻影(1 / 1)

外公家的村莊方方正正,一條東西和南北的大路可以通向其他的村鎮。正月初二是姑娘回家的日子,這天有新姑爺的人家都很熱鬧。沒有的也都跑去湊熱鬧,鬧新人或玩紙牌麻將去了。我們一般孩子沒人管剛好可以到村外去野了。外公說:春來一陣風!今年春來的比較早,在村外我聞到春的味道了。外公說我是狗鼻子,狗能聞到春天的味道,太陽的味道嗎?我能。春天來的時候,帶著濕潤的泥土氣隻鑽進我的鼻子。陽光灑在我的小花被子上,我把頭埋進裏麵太陽的味道熏的我想要睡著。

我們在村外的麥田裏跑啊、跳啊!玩的累了就坐在開始鬆軟的麥地上數路上來往的車輛。

“那個車開的好快啊!”

“再看那個,好像一條蛇噢!”

“肯定是喝醉了啦!”喇叭妹左搖右晃學醉鬼開車。

“好危險的。”雅婷說。

“快看,空中飛車!”我指著路上。一輛車開的飛快。車輪已經離開地麵一尺高。“哪裏?哪裏?”幾個人一起朝路上看去。

“空中飛車在哪裏?”

“呶,那輛,就是那輛啊。”真是笨蛋我手指明明指著那裏的一輛“飛車”嘛,還看不到?

“哪有,我怎麼看不到!”

“我也看不到噢!”

“騙人。噢~春風騙我們?”

“我哪有騙你們!”“飛車”快要進村了。不知道誰家跑出來的驢突然衝到路上,“飛車”來不及躲閃,車和驢撞到了一起。我“啊——”的驚叫了一聲用手捂住眼睛。

“春風,春風,你怎麼了?”

“我——”

“有輛車翻到了溝裏。”其中一個高喊。

是那輛“飛車”!我們跑過去,路上的車輛和行人也停下來圍上去。“飛車”在溝裏一動不動。我們嚇到大叫。及時趕來的幾個大人從車裏扒出了三具屍體,全身是血。那是我第一次直麵死亡,也第一次知道了“死”這個字就是指:一瞬間、一口氣。一瞬間沒有了這口氣活著的就變成了死去的。

車被推到路上,家人也認領了屍體。

“飛車”和突然衝出來的驢,都沒有人看到。所以隻能說是我看到的幻影,死亡的幻影。

上次耳邊響起的聲音和這次的。死亡幻影都在提醒我,我有著某種特殊的能力。這種能力可以另我在某種情況下看到或聽到一些關於將要發生的事情。

我相信一切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我也相信冥冥中存在一股神秘的力量引領人類的腳步。但我不相信所謂“神”的存在,盡管我常常拜佛。我不覺得這兩者之間有什麼矛盾。我信奉佛教的禪理,也不反對道教的仙化。人本來就是一個很複雜的構成體。

在我眼裏“神、鬼”皆是表象,而背後那股神秘的力量才是主宰。或是老子《道德經》所言: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事後,我們幾個大病一場。大夫說是驚嚇過度,以後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不提,就當沒發生?不提,就可以忘記?如果真是這樣,我願意天天“不提”你。

很長一段時間後,我告訴外公當時我看到那三個人從車裏爬出來然後一徑向南走去。他們沒有說話,站起來直直的走。我想他們既然是坐同一輛車,那應該是認識的吧!外公告訴我他們是去了村南的城隍廟——那裏專門收留枉死的孤魂——枉死的人閻王是不收的,隻能化作野鬼在外麵飄蕩。時限到了,便出來拉人頂替。他們也好到閻王那裏報號,或是投胎或是被收押。

夏天來的時候,在一個涼爽的晚上同一個地點兩車相撞,人當場死亡。純屬巧合?

乘涼的人把這條路說的越來越邪氣。我問外公真的還會死人嗎?

“怨氣不散,就要出來作怪。”

“要不要找個道士來捉鬼。”電視裏的道士都是這樣的:點起黃紙、在桃木劍上噴一口酒,再劃上幾道符就可以把鬼抓起來鎮住了。

外公沒有回答。一天夜裏我起來上廁所,看到外公拿了個布包出去。我跟在後麵,到了那條很“邪氣”的路上,外公在路邊挖了坑不知道放進去了什麼東西。後來到外公去世,那條路再沒出過事。外公去世後,那裏蓋起了一座牌樓。聽說是大家捐錢蓋起的。還聽說,這個牌樓是外公臨死前交代的。因為他當年埋下的東西也隻能保八年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