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有了我們的孩子，我悄悄繞道瓜棚告訴他。他抱著頭很久沒說話。突然，他拉住我的手問我：‘你願不願意跟我走！’我點點頭我願意的。‘日子可能會很苦’他眼裏含著淚。我說：‘我不怕，多苦都不怕。’隻要是跟他在一起。我們約好三天後在村外大槐樹下見麵一起離開。
第一天，我把父親常穿的幾件衣服洗幹淨放好，我怕再也見不到他了。第二天，我抱小雲出去玩，親她嘟嘟的小臉，希望我的小東西也是這麼可愛。那兩天是我十幾年來活得最開心最輕鬆的幾天。晚上，哥哥從外麵帶回來一條小魚。聞到魚腥味，我一陣惡心，捂著胸口跑回房間晚飯也沒有吃。嫂子找到房間問我是不是不舒服，我說沒有。她看著我，似乎一眼能看穿我的心事。‘妹妹有什麼事跟嫂子說，說不定我能幫你。你是不是有了？’她說的很直接。我太容易相信人了，點點頭。我把和他的事告訴了大嫂，以為她真的能幫我。
早上醒來，我發現被反鎖在房間裏。我哭喊著求他們放我出去，沒人理我。我哭的累了就靠在門上睡著了。
我聽到開鎖上，爬起來。大嫂拿著一包衣服放到桌上，告訴我明天出嫁。出嫁，是嫁給他嗎？大嫂看我一眼：‘他早走了。’他不會走的，他答應帶我一起走。去我們的家。我不相信他會拋下我，更不會嫁到二嬸的遠方親戚家。‘跟他你就死心吧，他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準備準備明天一早你哥送你過去。’我知道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我恨她，恨她。我撲上去想掐死她。哥哥從外麵跑過來，一把把我推到地上：‘還嫌不夠丟人！’我要知道他去了哪裏，我跪下來求哥哥，求哥哥告訴我他怎麼樣了。‘不知廉恥！’我是不知廉恥的女人。我又被鎖在房裏，父親隔著窗戶對我說：‘閨女，不要想了。遠遠的嫁了吧也算有個人家。別想他了，他是活不成了。被放下來的時候也就一口氣了。’他死了？他死了我還活著幹嘛！我不哭不喊，洗臉梳頭從包袱裏翻出我偷偷做好的新嫁衣——就是這件！然後，我點上一隻紅蠟燭，行禮、跪拜。這件嫁衣是我為他做的，我就要為他穿，即使死，也要！”
“有沒有看到他？”我問。
女人搖搖頭。“沒有，我到處找，都找不到他。”
“也許他沒死呢？”
“沒死？”
“嗯——也許他存了一口氣在樹下等你呢！”
“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知道。一個孩子都知道的道理，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是啊，他在等我，他一定在等我。大槐樹——”
“這二十年來，我心裏隻有恨。今天你幫了我我是要報答你的。”
我搖搖頭，我不要什麼鬼報答。
“告訴小哲的媽媽，隻要她向我低頭認錯。小哲的病自然會好。”
“小哲的病？他是什麼病？”大夫都診斷不出的病，鬼能有什麼辦法。
“小雲是個女孩子，我不能毀了她。放在小哲身上，就不會有什麼閑話了。你們不是說他懷孕了嗎！”
“難道他真的是——”不可能的，我信什麼鬼話。
“我要去找他。”女人站起身，沒有影子沒有腳空空蕩蕩像一張會走路的紙。
“你要去哪裏？他來找你怎麼辦？”
“如果我走的太遠趕不回來，你告訴他要他在大槐樹下等我——”
“我又不認識他！”
“如果真有這麼一天，你一定會認識的。這是我送你的東西，你要收好它。”
我手裏多了一個荷包！女人飄走了！
一陣冷風蠟燭熄滅了，周圍漆黑一片。
“在這裏！在這裏呢！快，快，把她抱到房裏。”一雙有力的手把我抱起來，我想掙開他跳下去，我好好的幹嘛要人抱。但手腳不停使喚，隻好乖乖的被這個人抱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