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僅僅有一個念頭“山崩了!”
但此時已無法去想山為什麼會崩,四人連忙抽身急退,但人之力再強大,他們的速度再快,也終究及不上自然之力,隻聽數聲悶哼,他們便已被埋在亂石之下。他們大急之下,身上靈氣不要錢似的噴湧而出,但巨石卻隻越落越多,將他們生生埋葬,很快便連聲音都聽不到了。
此等奇觀,流陵玦的護衛們卻來不及欣賞,他們血獄長陣擺出,可不是隻為了嚇唬四大執事長老的,刀尖一轉,便砍殺起了場上剩餘的黑衣殺手,這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萬事俱定,赫連青這才覺得頭腦一沉,暈眩之感已生,想來是妖力耗損過劇的緣故。一隻手適時扶住了他,這回可不是花未遙,而是玉大小姐。
一向多話的玉大小姐此時卻異常的沉默,她臉色微白,似乎仍不適應這場慘烈屠殺,但即使如此,她扶在赫連青身後的手依然穩定無比。
赫連青衝她一笑,笑容蒼白而疲憊,毫無平日俊美之之像,但玉冰縈芳心卻微微一顫,這是她一生之中,對赫連青唯一一次動心,但也僅僅隻有短短的一刹那,她臉上又迅速浮起赫連青熟悉無比的微笑“小阿青,可是不舒服?我扶你到我馬車上休息一會兒!”心中打定主意,乘此機會,要把阿青好好弄回來,叫那該死的流陵玦敢同她搶人!
赫連青卻輕輕搖頭,站直身體,衝一旁的花未遙道“幫我照顧姐姐。”
花未遙點頭’當然。”
玉冰縈剛覺失望,便見赫連青已同紫衣一起上了馬車,明顯是要去見流陵玦。玉冰縈皺皺眉,不知為何,她隱隱覺得,自從認識了流陵玦之後,阿青似乎離她越來越遠了,方才看阿青指揮若定的神態,她心中的不安之感卻在緩緩擴大,。她的阿青,似那破殼而出的幼龍,雖然稚嫩無比,但終有一天,要翱翔九天之上,光輝耀目令人不敢直視。恐怕這才是她討厭流陵玦的根本原因吧,她的阿青,仿佛要變得不再是她的。
卻是赫連青同紫衣一塊進了馬車,流陵玦手中把玩著晶瑩剔透的玉石棋子,神態間帶幾分漫不經心,仿佛外邊發生的一切,皆與他無關。任風起雲湧,我自巍然不動。
他仔仔細細的聽完紫衣彙報的戰果,神態間不見喜怒,垂眸,吩咐道“你先出去吧!”
紫衣得令,躬身行禮而出。
車廂之內,隻餘流陵玦與赫連青二人。
流陵玦修長的手指扣了扣棋盤,“你似乎很得意?”
赫連青皺了皺眉。
流陵玦目光流連於棋盤之上,聲音轉冷”我與你說過,戰場便如同棋局,如何布局?如何操縱?皆在你掌握之間。你有多少棋子,何棋可用何棋無用心裏應該一清二楚。化無用為有用,令有用更有用,盡可能利用手頭一切,才是謀劃。我將手頭一切力量借你,教了你五日,你不過就得了這麼個成果?我一早就說過,戰場並非你一人之戰場,你若仍依從前二人對戰一般,處處將自己搞得精疲力盡,那這統兵之學,你不學也罷!”
他一番話娓娓道來,語氣不重但卻字字敲在赫連青心上,赫連青臉色頓白,卻見流陵玦已從棋盒中拿出一枚棋子,放在棋盤之上。
此時局勢仍是赫連青出去時模樣,赫連青執白,他執黑,黑白棋子相交。但他一子落下。
白子潰敗,一切塵埃落定。
赫連青盯著棋局,臉色愈加蒼白,目中卻似有光芒閃動。
流陵玦也不去管他,自案邊取過一本書,徑自看起來。
良久,赫連青才回過神,卻一言未發,轉身而出。
在他離去後,流陵玦盯著那因他掀起而仍在晃動不已的車簾,半晌,才垂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