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漫卷,茫茫雪山上,一個瘦弱的身影拖著一個身姿頎長的人,雪落在發間、肩上、手上……
修長如玉的手驀然動了動。
朝顏察覺到,微側頭,問道:“你醒了?”
無人回她,背上的人動了動,有醒來的跡象。
她尋了一個大石頭,將人放在背風的地方,查探他的脈象,拿出了最後一顆複元丹。
“你啊,讓我費了好大的功夫,可千萬別就這麼死了。”朝顏邊嘟囔著,邊將丹藥喂下去。
男人眼睫顫了顫,手指微動,他蒼白而無血的嘴唇發出一聲悶哼。
他緩緩睜開雙眼。
朝顏看著他,心中驚愕,這人竟沒有眼瞳?!
眼睛裏隻有蒼白,無瞳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層白霧,不顯詭異卻平添幾分神性。
在雪地裏猶如雪山的精靈,神聖不可侵犯。
男人仿佛沒有感覺到朝顏的驚愕,他輕咳了幾聲,忍著傷痛,虛弱的開口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不知此地為何這麼黑?”
朝顏錯愕,他難道?
“我們在北落雪山,此時還是白天,公子你的眼睛……”
男人仿佛後知後覺,他顫著手摸向自己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又苦笑一聲,喃喃道:“我竟忘了……”
他緩緩放下手,尋聲望向朝顏,又忽然想到了什麼,閉上了眼睛,“我這番樣子想必嚇到了姑娘,望姑娘海涵,姑娘大恩,沒齒難忘。”
朝顏拍了拍他的肩,大氣說道:“救死扶傷是醫者的本分,等你傷好了再報答我,我叫朝顏,你叫什麼?”
男人眼睫輕顫,蒼白的嘴唇微張,說道:“祈……祈殊白。”
朝顏心底默念了幾遍,倒是個好名字,很稱他。
朝顏沒有細問他為何傷成這樣,也沒有問他是什麼人。
雖然這人傷勢嚴重,但他通身的氣度和他的穿著都表示他不簡單,雖然他現在渾身沒有一絲靈氣,但是朝顏敢肯定他是個修士。
修士之間爭鬥是正常的,或是被妖獸所傷,或是被秘寶所傷。
秉持著幫人幫到底的原則,朝顏一路帶著他,越過北落雪山。
一連數日的奔波,終於到頭了,好在她帶的糧食夠多,兩人不至於被餓死。
北落雪山的後麵是一片廣闊的平原,兩人又一連走了數日,終於到了有人生活的地方。
祈殊白的自愈能力好的出奇,他已經可以自己行走了,他看不見路,朝顏就扯了一個布條,兩人各執一端,朝顏領著他走。
兩人一入城,就被過往的行人上下打量。
數日的奔波,朝顏邋遢的像一個小乞兒,祈殊白染血的衣袍也灰撲撲的,兩人之中還有一個瞎子,在這城中實在是格格不入。
行人打量他們,朝顏也使勁睜大眼睛瞪回去。
她直接領著祈殊白到一個服飾店鋪,剛要進門,就被店夥計攔住了。
店夥計捏著鼻子,用手驅趕她們,嘴裏說著:“哪來的叫花子,去去去,上一邊乞討去。”
朝顏無語凝噎,她現在就那麼像叫花子嗎?
她拿出自己的錢袋子,放手上顛了顛,“我不是叫花子,我是來買衣服的!”
店夥計一臉鄙夷,嗤笑一聲,“嗬嗬,你這裏麵莫不是裝的石頭吧!還想來這裏顯擺?爺不吃你那一套,再不滾我就揍你了!”說著,店夥計還擼了擼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