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月這個角色傷害很低,但技能如果命中,就會大幅削減敵方的防禦。聞橋這會兒顯然起了殺心,幾個技能就像上了定位一樣追著涅兒跑,呂星壑從沒有跟聞橋solo過,雖然礙於雙方輸出的差距,聞橋並不敢太靠近,但那些帶著點預判性質的技能,還是讓呂星壑有點接應不暇了。
他絲毫不敢鬆懈,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走位閃避,饒是如此,卻還是不慎被聞橋暈在了原地。涅兒本來就沒剩多少血量了,又補上一套傷害之後,肉眼甚至已經看不出血條的存在。
眼看華月占了上風,距離擊殺就差一步之遙,但就在下一次普攻到來的極短間隔之中,眩暈效果卻先一步清除了,呂星壑飛速敲擊鍵盤給自己吃藥抬血,然後反手把剛冷卻好的大招直接招呼在了華月身上。
眼看華月血線告急,也沒了技能,電光火石之間,呂星壑卻沒有把最後一個遠程技能交在她身上,而是反手扔向了遠處方樂的位置。
很快,華月跟涅兒互換的兩道播報先後響起,而呂星壑扔出去的技能命中方樂,沒過幾秒,他也被纏鬥許久的上單給擊殺了。
聞橋手離鍵盤,有些過癮地鬆了鬆手臂,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已經挺久沒有那麼投入地在排位裏跟人博弈過了。
另一邊,呂星壑也暗自鬆了口氣。贏了這波團,整局遊戲就還有翻盤的可能。在此之前,方樂、K-lin和中單三人身上都帶著賞金,這下全部被擊殺,外加一條魔龍,補了不少的經濟,有底氣繼續往後拖發育了。
而那個暴躁中單因為借機蹭到擊殺和助攻,回家補出關鍵裝備,人也不罵了,開始樂顛顛地在邊路帶線。
雖然雙方經濟還有接近四千的差距,但這波士氣漲得很是時候,要想短時間拿下顯然是不太可能了。
聞橋看著自己變為黑白的屏幕,挑起一個稍顯無奈的笑,淡淡調侃道:“這涅兒還在盡力。”
雖然他確實沒有敏感到碰上林家汶就要避開的程度,但不想跟他扯上關係也是真的。原本是打算下手狠一點,快速解決這盤遊戲,哪想到會碰上這麼認死理的對手,原本十分鍾就該投降的局,竟然硬生生被他拖住了。
看著涅兒裝備欄裏那兩件挺憋屈的成裝,又想到剛才團戰的情形,盡管嘴上不說,聞橋心底還是被小小觸動了一下。
拋開他們這些打職業的不談,《聖殿傳說》裏占大多數的畢竟還是普通玩家。大家上線打兩把遊戲,無非是為了放鬆找樂子,要是打得憋屈的話,還不如直接放棄,重新開一把就行。
能贏當然很爽,但也不意味著誰都會為了贏一局,願意承受加倍的壓力甚至委屈。
聞橋自問,如果不是正式比賽的話,就連他這樣的職業選手,也未必能做到這種程度,但對麵這個AD,沒什麼得力的隊友配合,憋屈地發育了半天,攢出的這兩件裝備都不能成就什麼一擊必殺的個人秀。他卻好像都不在乎,從始至終仿佛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在機會出現的一瞬間牢牢抓住,然後扭轉戰局。
仿佛隻是純粹地想要贏。
聞橋莫名被這人激起了好勝心,重新回線之後開始進行了“重點關照”——拉著方樂在河道埋伏gank。華月是一個有遠距離點控技能的輔助,兩人在野區一蹲,呂星壑在沒有視野的情況下,簡直對這種偷襲防無可防。
雖然經過那波團戰,路人輔助也意識到呂星壑才是隊伍的大腿,開始兢兢業業保護他發育,可還是架不住聞橋他們幾個職業選手的千層套路,短短五六分鍾時間,呂星壑已經在各種清奇的位置上被接連抓死了三次。
經濟差距再度被拉開,盡管之後一波團戰裏,聞橋不慎被擊殺,但死前也幫助隊友把涅兒耗到了殘血,隻能堪堪避戰,他們這邊則順利拿滿四條魔龍,把握住了戰局。
這下要想翻盤就不容易了,聞橋滿意地往座位上一靠等待複活,一邊小口啜飲著已經沒什麼涼意的橙汁,一邊心情頗好地瞄了瞄隔壁,打算抽空關心一下同桌的上分之路。
不料這一扭頭,居然剛好看見呂星壑操縱著一個殘血的涅兒,正滿臉投入地站在自己屍體旁邊補兵。
聞橋:“……”
總算知道之前為什麼感覺那個涅兒的操作習慣這麼眼熟了。
這種保守卻有效的打法,不正是自己這個新搭檔最愛用的嗎?
發現這個小秘密之後,聞橋就忍不住開始佩服起呂星壑心理素質。
從開始的群聊,到剛才他們大聲密謀偷襲AD,他不可能沒意識到,自己是跟他們排到一起了,可即使知道雙方有著巨大的實力差距,他卻還是不動聲色地打,而且一點水也沒放。
仿佛完全沒覺得這是注定會輸的對局。
聞橋並不打算出言挑破,反倒往後挪了挪椅子調整視角,饒有興致地欣賞了一會兒。
隻見呂星壑吭哧吭哧地在中路清完兵線之後,又冒著被抓的危險,跑到下路去清了一波,正準備再往上路走,高地被推掉的提示已經先一步彈了出來。
呂星壑歎了口氣,才終於找了個草叢準備回城補裝備,走之前,還不忘清理掉一個聞橋剛做好不久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