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口在逐漸縮小,時機隻有稍縱即逝的一瞬,呂星壑正把一個到斬殺線的小兵點死,就聽聞橋語速飛快道:“看我看我——”
幾乎是同一刻,白巫師的定點控製就卡著最遠距離,交在了梅薩的身上,讓梅薩產生了短暫的僵直,呂星壑第一時間跟上輸出,先用幾發普攻打掉梅薩三分之一的血量,然後開始用技能蓄力瞄準。
“我的天,白巫師這個控交得太極限了!”圖圖提高了聲音,激動道,“seem被堵在這個位置基本是死路了!而且洛倫這個Q技能,一級是很痛的,讓我們看下一血能不能給到Gazer……”
話音未落,大屏幕上的洛倫蓄力完成,起手釋放技能,而下一秒,技能特效拖著火焰般的光帶——從梅薩身邊擦過。
“射偏了!!”解說台上的聲音一下提了個八度。
伴隨而來的,還有觀眾席的一片噓聲和怒罵:
“cnmd腦癱嗎?那麼近都能打歪!”
“裝什麼逼,就這技術敢選洛倫?!”
“不想玩直接投了唄,在這裏演個屁啊!”
……
呂星壑眼睜睜看著那道本該索命的技能從空氣中擦過,不由厭棄地皺緊了眉頭:“對不起,我的。”
聞橋卻沒有給他停下來自責的機會,當即用自身普攻的減速拖住契約者,同時道:“還能打,你不用管輔助,就看梅薩!”
呂星壑點了一下頭,繃緊神經再次欺身上前,盡可能消耗對方AD的血量。
如果能拖到下一次Q技能冷卻好,說不定還有機會擊殺。
可梅薩並不戀戰,一找到脫身機會,就轉頭朝己方的塔防交了閃現。她頭頂的血條眼看已經見底了,旁邊的契約者卻恰在此時擺脫聞橋的糾纏,直接把角色技能跟天賦的治療全部給了梅薩,堪堪把血線抬回三分之一。
洛倫的技能已經完成冷卻,這次如果打中的話,應該還是能收掉梅薩的人頭。電光火石之間,呂星壑作出了幾年以來最不像自己的一次決定——他死死盯著屏幕估測距離,手指已經摁住了Q鍵開始蓄力。
可就在這時,一直跟在旁邊的白巫師卻突然止步,折返回了塔下。
“不用再追了,走吧。”聞橋道。
呂星壑聞言怔了一下,第一時間仍停在原地沒有響應,蓄力讀條還剩下四分之一,隻要再點一下Q鍵,技能隨時都可以釋放。
“走。”聞橋見他沒動,又重複了一次,這回語氣冷硬了一些。
氣氛突然有些僵持,麥克風裏陷入短暫的沉寂,呂星壑眉頭緊鎖,暴露了內心的挫敗與不甘,可最終,他還是一言不發鬆開了技能鍵。
蓄力時間結束,技能默認進入下一輪冷卻。
對方雙人組安然退回到塔下。
這原本是個穩拿一血的局麵,最後卻隻逼出AD的一個閃現和輔助的一個治療,聞橋為了拖住契約者,還被消耗掉了大半的血量,不得不提早回城補給,初期設計的下路節奏算是徹底被打亂了。
呂星壑放開鼠標,用力捏了捏右手,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可鬆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指尖竟然微微有些發顫。
直到這一刻,他才驟然意識到自己原來一直都在害怕,怕到了賽場上發揮不出任何作用,更怕當戰局係於一身的時候,自己會成為拖累全隊的那個人。
——就像現在這樣。
跟著久違的渴望一起滋生的,是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恐懼。
以前,呂星壑自以為足夠強心髒,早就能夠克服這些,可當恐懼真的變成現實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其實根本沒有準備好。
跟著聞橋回到塔下,有那麼一陣子,除了腦袋裏的嗡鳴,呂星壑別的什麼也聽不見,幾乎是在憑著本能機械地補刀清兵,心底卻是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什麼。
直到聞橋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再次傳到他的耳中:“沒關係,打掉兩個天賦技能很賺了,下波線對麵不好接,我們有線權。”
他語氣聽上去異常平穩,既沒有責難,也沒有刻意的寬慰,僅僅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可那聲音明朗幹淨,卻好像天生有魔力似的,能掃去人心底的焦躁。
呂星壑回過神來,深吸了兩口氣讓自己重新集中注意力。好在剛才雖然心緒不寧,手上的操作倒是沒出亂子,對方下路組也確如聞橋所說,因為少了兩個關鍵的天賦技能,又沒找到聞橋的位置,唯恐再被偷襲,隻能謹慎地在塔防保護範圍裏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