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永興想來,吳三桂的心態已經發生了變化,有了保存實力的心思,便不必非逼得老**來拚命。他已經把重點打擊的目標定在了滇省的滿洲八旗身上,隻要滿洲兵勢衰力弱,吳三桂便更不會冒著賠上自己老本的風險,賣力死戰。
所以,朱永興暫時把晉王李定國留在了滇西,以期對楚雄構成更大的威脅,並寄希望於這位名將能多殺傷些滿洲兵將。同時,他也命令滇南戰區指揮部,加強對楚雄周邊地區的滲透、襲擾,用零敲牛皮糖的作戰方式削弱清軍力量,並積累部隊的作戰經驗,提高部隊的作戰能力,並在這段時間裏在裝備上得到加強。
八旗兵野戰厲害,但到底能厲害到什麼程度,需要什麼樣的武器裝備才能克敵製勝,朱永興一直在思索,一直在試驗。能快速發射的佛朗機炮,長矛與火槍配合的方陣,車陣、火槍、手榴彈相結合……但似乎都需要在特定的環境下才能發揮作用。對付騎兵最好的武器還是騎兵,這是朱永興最後琢磨出來的道理,但現在卻暫時做不到。
大規模裝備騎兵太費錢了,高大健壯的戰馬也是一個大問題,還有騎兵的訓練,這都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解決的問題。所以,對於野戰,朱永興一直是持謹慎的態度。他認為在開闊地帶,騎射戰術是很難對付的,即便是晉王李定國,戰勝滿洲八旗也憑的是智慧和計謀,而不是硬碰硬的蠻力。
時間,朱永興需要時間,大戰略已經展開,他需要時間來使之見效。但樹欲靜而風不止,一份情報又使他緊張了起來。吳三桂命令貴州土司輸兵助餉,欲征召土兵數萬,助戰滇省。
此計狠毒,朱永興一眼便看穿了吳三桂的意圖。以貴州的土兵當炮灰,既消耗明軍實力,又能最大限度地保存自己的力量,這隻是其中一個目的。此番征召之後,貴州土司的力量必然被削弱,又有利於吳三桂的統治。或許這也是吳三桂欲留後路的一手,著力經營貴州,滇省也成為他消耗、牽製明軍的戰場。
同雲南的情形類似,在貴州,土司的分布也遍及全省各地。重要者有水西土司、貴州土司、貴陽土司、安順土司、銅仁土司、播州土司、烏撒土司、興義土司、思南土司、思州土司、鎮遠土司,全省大小土司達百餘個。如果這些土司聽命於吳三桂的話,征集數萬,乃至十數萬兵丁也不無可能,實在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
況且,土司都是累世積攢,頗有財富,吳三桂從他們身上榨取兵餉,隻要不太嚴苛的話,還是很有可能成功的。
朱永興陷入了沉思,既要打破吳三桂“以夷製夷”的陰謀,又要破壞其穩固貴州統治的心思,這委實是個棘手的問題。
葉虎靜靜地等著,他暫時沒有破解之道,隻能寄希望於朱永興。從朱永興出緬入滇以來,麵臨的困難從來沒有間斷過,但朱永興都能化解,這使葉虎和很多人對朱永興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信任和崇拜,相信沒有什麼能夠難倒朱永興。
“貴州眾土司中,建製最早、世襲最長、占地最廣、影響最大的非水西安氏莫屬。”朱永興慢慢抬起頭,眼中透出了精光,緩緩說道:“然安坤既無其祖先奢香夫人那樣忍辱負重的器量,也沒有洞察殲雄的謀略,不過一血勇莽撞之人,此可為我所用也。”
在水西曆史上,安坤是一個令人感歎的悲劇人物。吳三桂進兵西南時,安坤便主動率部投誠,並無謀反之心。而且,他先後數次平息地方叛亂,協助吳三桂確保西南穩定。但是吳三桂坐鎮滇黔,擁兵自重。為永遠掌握兵權,避免曆史上兔死狗烹的下場,幾次別有用心地激叛土司,人為製造禍亂,借天子之刀以殺人。為一己之私利與權欲,一次又一次地將滇黔百姓拖進戰亂的深淵。
曆史上,安坤中計了,他似乎別無選擇地選擇了反叛,衝冠一怒為紅顏了。而他不曾料到,所謂男兒丈夫的血姓或授人口實的愚蠢憤怒,給水西帶來的是滅頂之災,給自己帶來的更是死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