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要嚴格執行朝廷命令,一個卻派人毀掉遷界的界樁及石碑,海豐縣縣令阮士鵬與蘇利的關係驟然緊張起來。阮士鵬對蘇利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壞,可謂是氣極敗壞。他一麵揚言要派兵攻打蘇利,一麵向尚可喜和督撫告狀,準備徹底壓服蘇利,好順利地“遷界移民”,使自己的政績能多打幾分。
曆史上,蘇利最終與阮士鵬刀兵相見,然後自立王國,國號“龍飛”,並且私造王宮,公開反對清廷遷界,大展反清義旗。當時的南明已經行將滅亡,蘇利與鄭成功又有化解不開的宿怨,也隻能是自己單幹。
現在的蘇利依然要造反,卻有了投誠求助的選擇。隻是,正如楊彥迪所說,蘇利的目光短淺,又很是狂妄自大,竟視海、陸豐為己物,提出了類似割據的舉義條件。
對於蘇利反清,並沒在朱永興的記憶之中,這段史實因為影響不是很大,在很多史料中都沒有涉及。朱永興因此而疏漏,也情有可原。所以,他不但沒有提醒過南海艦隊的軍官,更在授予鄧耀等人臨機決斷權時,隻將權力限製在了作戰方麵。
“向殿下報告此事,由殿下定奪吧!”鄧耀最終也不敢擅專,決定把此事交給朱永興處理。
“那我們還是先製定出計劃,以免殿下決定下來,倉促間無法采取行動。”陳上川對鄧耀的決定沒有異議,但卻有建議。
“你覺得殿下會答應這樣的條件?”楊彥迪有些不以為然,“隻是一個蘇利倒還罷了,若是以後前來投誠的群起仿效,那便不好處置了。”
“先不說蘇利投誠是真是假,我覺得殿下也不會樹立這樣的壞典型。”鄧耀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但旋即又說道:“不過呢,有備無患確也應當。殿下——總有奇思妙想,我等不可輕易揣測。”
“隻恐時間上來不及?”陳上川還有些疑慮,但關係到艦隊的安危,在確定真假前也不太敢輕舉妄動。
“來不及也好。”楊彥迪嘿嘿一笑,“正好看看這個蘇利是不是真投誠。隻據碣石便如此狂妄,真以為憑自己那點人馬就能抵擋廣東清軍?真以為咱們缺了他就不行?”
鄧耀深以為然,連連點頭,實力的大幅增長使他信心十足,非常想獲取大勝,更得岷殿下青睞,或者是再高升一步。
陳上川突然若有所思地望著楊彥迪,好半晌才意味深長地說道:“咱們南海艦隊缺了蘇利也不怕清軍的廣東水師,若是廣東水師沒了蘇利,那又能如何?”
鄧耀和楊彥迪相視一眼,愣怔住了,隱約覺得有機可趁,但一下子又想不出來。
“清軍正集結水師於白鴿門(今湛江市麻章太平鎮通明漁港)水寨。”陳上川微微一笑,解釋道:“蘇利若存反正之心,必不肯老實聽命,當以保存實力為要;若是詐降設伏,也當以我等回複確定地點。如此,我軍可將計就計,一邊派人向殿下通報,一邊讓蘇利來使返回,隻說需要等待殿下定奪,麻痹清軍。然後,我軍可全師出動,奇襲白鴿門水寨,重創或殲滅清軍水師。”
鄧耀和楊彥迪陷入了思索,然後不約而同地注目於地圖之上,視線慢慢地停留在瓊州海峽。
奇襲的關鍵便在此處,瓊州海峽長約八十公裏,最窄處僅十八公裏,如何能避開清軍哨船,隱秘到達白鴿門水寨?
或許不用避開清軍哨船?鄧耀有些懷疑地抬起頭,正碰上陳上川的目光,眨了眨眼睛,他試探著說道:“直闖過去,見船擊船,見人殺人,搶在清軍報警之前直抵白鴿門水寨?”
報警或走陸路,或走海路,最快捷的自然是海路。如果把清軍哨船擊沉,或者緊跟在清軍哨船之後,清軍水師又能有多少的準備時間?
“大人高見。”陳上川點頭讚同,又詳細說道:“我軍可兵分三部先後而行,即便清軍哨船能逃脫報警,也不過偵悉到我軍前鋒的艦船和兵力,使敵產生誤判。最壞的結果不過是敵人全師前來迎戰,而海上決戰亦是我軍所願,又有何懼哉?”
“是啊,不過是決戰而已。”鄧耀被說動了,他轉目注視兩個副手,迎來的都是熱切的目光。
“大人,屬下願為先鋒。”楊彥迪耐不住性子,率先請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