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想著一邊向朱永興提條件,一邊等明軍進抵梅州,斷絕梅州增援潮州的可能後,再出兵攻打潮州。可他沒想到,明軍竟然采取的是兩頭齊攻的策略,梅州要攻,潮州也不放過。
這個時候,鄭經才意識到自己過於自大了,東南形勢也已經不再是全由鄭家掌控。同時,他也看出了朱永興對鄭家的態度,那便是不為敵,不依靠,更不用說象他想的那樣低聲下氣、軟語相求了。直白點說,那就是有你沒你一個樣,別把自己當盤菜。
潮州是得不到了,甚至廣東的沿海地區都不會再有鄭家的立足之地。鄭經心裏也清楚,論號召力,鄭家不如朱永興為首的“朝廷”;論待遇,明軍也遠高於鄭軍;論施惠的幅度和手段,純以征糧籌餉為目的的鄭家,更是不敵。所以,即便明軍把光複的地盤讓給鄭家,民心也不會傾斜,征糧籌餉招兵的阻力將非常大。
但鄭軍必須有所行動,將領、士兵對陸地的渴望是難以壓製的。在明軍不斷攻城掠地的情況下,如果還是株守孤島,軍心不穩是難以避免的事情。那樣便難免有人向陳霸學習,前去投奔朱永興了。尤其是粵籍兵將,向台灣遷移,最大的問題還是“故土難離”這四個字。
於是,鄭經與眾將商議後,出兵登陸,攻打閩粵交界的詔安、東山兩縣。與朱永興的觀點類似,鄭經認為明軍攻克梅州、潮州便已經牽製了閩省清軍,鄭軍在沿海地區行動,阻力會減少很多。
而從地理位置上看,占據著金廈、南澳、銅山等島嶼的鄭軍攻擊閩省更為便利。遷界令又使沿海三十裏的地帶成為清軍的防禦真空,鄭軍登陸、建立橋頭堡在沒有抵抗的情況下非常順利。然後,整頓完畢的登陸部隊突破了形似長城的由炮台、煙墩構築的遷界防線,攻掠詔安、東山兩縣後,逢勝心喜的鄭經又命令劉國軒率部隊向雲霄、漳浦進攻,似有奪取漳州之勢。
老百姓是淳樸的,特別是飽受沿海遷界之苦的沿海民眾,對於鄭軍的到來,同樣給予了人力、物力上的支持。
而靠近廣東的閩省清軍因為前出梅州增援,兵力頓顯空虛。而鄭經選擇這個地區作為反攻目標,也是借明軍之勢,梅、潮二州為明軍所有,鄭軍搶在明軍之前攻掠閩省,最少可保證陸上兵馬後路無虞,不會受到東西夾擊。
而多為閩籍的鄭家兵將終於踏上故土,爆發出極大的戰鬥熱情,不僅攻取了數座縣城,還截殺了由廣東退入的許龍殘兵。這回,許龍雖然再度逃脫,卻幾乎隻剩下了孤家寡人,情狀更加淒慘。
此時鄭家尚未內亂,鄭泰、周全斌、杜輝、洪旭、劉國軒等猛將猶在,實力也未受大損,趁閩省清軍兵虛心亂,突然發力,立時打的清軍措手不及。
而明軍與鄭家的齷齪並不為清軍所知,明軍攻取潮梅二州,兵逼閩省,鄭軍登陸猛攻,兩家倒象是商議妥當,協調行動一般。這便使清軍不得不通盤考慮,將明軍與鄭軍的兵力和行動都計算在內,立時便讓清軍覺得形勢危急,頗有顧此之彼的無措。
鄭軍攻掠閩西南,也沒忘了牽製海上最可能威脅金、廈的施琅所部。鄭經以為施琅無備,遂派副將林維率戰船數艘潛往海澄,意欲焚毀施琅在此新建之戰船。但施琅早有準備,密遣水師伏於海門,候鄭軍前來時發起突然現身,殺了林維一個措手不及。此戰施琅陣殺林維,生擒鄭軍一百二十五名,並奪獲其船。鄭軍在此戰的力量削損不大,卻使鄭軍士氣頗受影響。
眼中釘,肉中刺,施琅和黃梧無疑便是鄭家最為痛恨,也頗為忌憚的兩個家夥。因為在閩省,這二人懂水戰,又各有水師,能對鄭軍占據的島嶼構成威脅。此時,小挫之後的鄭經開始認真考慮與明軍水師聯手,共同打擊施琅、黃梧的可能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