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隻剩下了一種辦法,分散安置,相對集中。這對於鄭經來說。恐怕是不能接受的。陸地是他曾經夢寐以求的,但現在卻不同於以前從清軍手中奪取,與朝廷徹底沒有了界線,他難以保證人心不向朝廷傾斜。
說起來。這其實也是慢慢影響。從根本上削弱鄭家的一個辦法。沒有了民眾基礎,鄭家縱有戰艦、士兵。也勢必成為流寇性質的軍隊。
曆史上也正因為缺乏縱深,缺少後方基地,缺乏自給自足的糧草物資,限製了鄭家軍隊的發揮。沿海遷界雖然殘酷、短視,但也確實給鄭家造成了極大的困難。鄭經退出金廈,專心經營台灣,他自己造成的軍心大亂、降者如潮是一個原因,從大陸得不到補給物資,也是不可忽視的原因。
“殿下,鄭經於東南。到底令人擔憂啊!”查如龍表示了自己的憂慮,當時他是支持趁著鄭家內亂徹底解決的一派,如今鄭經平定了台灣,他感到很惋惜。
“大敵是滿清。這一點要切記。”朱永興卻不是“攘外必先安內”的信奉者,話也不說透,相信查如龍會想明白的。
如果當時與鄭家火並,確實有很大的可能滅掉人心不穩的金廈集團,但水師亦會損失不小,現在又如何有這麼大的威力?可以說,戰略主動權的掌握,水師的橫行無敵正是關鍵。
但有一線希望,朱永興便不想用武力解決內部問題。即便鄭經割據,隻要他還自奉是明臣,不向明軍動武,那就有和平解決的契機。朱永興可以等,可以等他滅了清朝,等他擊敗北方的沙俄,等他收服蒙古諸部,等到華夏海清河晏……哪怕等到他七老八十,那時能把台灣收複,也不算晚。
…………
戰爭方式的變化,特別是初期,往往會使敵人措手不及。兵力、時間等關鍵因素,會因為仍舊依循以往的思路,而判斷錯誤,不斷地導致被動。要想適應,需要時間,需要重新了解對手,這樣才能做出正確的調整。
永曆十六年(康熙元年)九月二十五,鍾祥被明軍的雙層爆破攻陷,守將在第二次爆破中被炸死,守軍群龍無首,沒能組織起有效抵抗,或死或降,全軍覆沒。
九月二十七,明軍於鍾祥城南七十裏伏擊清軍的荊州援兵,一萬對五千,再獲一場沒有懸念的勝利。荊州清軍不可謂不賣力氣,按照傳統的攻防時間,他們也完全能夠在鍾祥城未陷時趕到助戰。但判斷的錯誤,卻使他們倒了大黴,成了“先到先送死”的典範。
而張長庚先派出的由漢水而上的一部武昌綠營兵,在下遊沙洋縣聞聽敗訊,立刻停止前進,掉頭回竄,一直跑到沔陽(現仙桃市)才稍作喘息。
“攻荊州,直下長江。”“攻荊門,兵逼夷陵。”“西占南漳、保康,與老根據地房縣、興山連成一片。”
連續的勝利之後,討朔軍內部也出現了分歧,有更激進的,有見好求穩的,劉體純、郝搖旗也是難以取舍。而參謀團此時卻未作決定,倒不是沒有定計,而是聯絡未通,他們在等著夔東根據地的消息。
“若水師和留守之軍能夠出動,便是兩下夾攻,攻克夷陵的把握甚大。”王有功在地圖上比劃著,給劉體純、郝搖旗作著解釋,“若我軍單獨行動,舍水就陸,物資糧草便攜之不多,一旦困於堅城之下,後果堪憂。”
“如要穩妥,可分兵一部,西取南漳、保康兩縣,清兵經鍾祥抽調,此兩縣應已極為空虛,不戰而取亦是可能。”劉體純指著地圖說道:“如與老根據地連成一片,則水路有艦隊威脅,陸上也可向南壓迫秭歸、夷陵。”
“若分兵的話,恐怕便要作放棄鍾祥的布置。”郝搖旗有些不舍地說道:“雖是連戰連勝,物資人員所得極多,但戰線也拉長了。清軍援兵四集的話……”
“不必在意一城一地之得失。”王有功露出讚同之色,說道:“先收縮一下,以宜城、南漳、保康為戰線,全軍聯成一片,通訊更暢,調兵更快,最為穩妥。”
“那便如此決定?”劉體純點了點頭,又是詢問的口氣。
“全憑王爺號令。”王有功嗬嗬一笑,向著劉體純拱了拱手。
這邊計劃已定,便向漢水上遊搬運物資、遷移百姓,另派總兵馬進玉、羅茂同領一萬人馬向西光複南漳、保康兩縣;郝搖旗率一部人馬進占荊門縣,阻擊夷陵清軍的可能赴援,並使以後向夷陵進攻更為有利;劉體純率主力在鍾祥下遊修築工事,以阻擊沿漢水而上的清軍。
討朔軍布置得較穩妥,但限於當時的通訊條件,他們並不知道另一場大戰已經開始,並且是在夔東根據地的東大門展開的廝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