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重慶,武昌(2 / 3)

麵對著人多勢眾的明軍,以及赫然打出的晉王旗號,重慶清軍的軍心浮動得很厲害,要求趁明軍未合圍前確保退路,或者全軍撤往保寧。

“賊人水師不強,打的便是嚇跑咱們的主意吧?”向化侯譚詣皺著眉頭說道:“或者,在下遊還會開來水師助戰?”

夔東十三家第二次圍攻重慶時,本來形勢一片大好,高民瞻已經棄城而逃,正是因為譚詣、譚弘率部叛變,使得戰局逆轉。前一次炮轟,偏巧炸死了降清後被封為慕義侯的譚弘。兔死狐悲,加上譚詣反複,已不見容於明軍,更害怕城破被殺。

高民瞻眼皮跳了一下。那次炮轟依然使他心有餘悸,如果真的再開過來,重慶的北渡退路便會被切斷,除了全軍覆滅,怕是再沒有別的結果。

城外明軍足有四五萬人馬,又是名將李定國統率。重慶守軍已是人心惶惶。高民瞻等人更是心中清楚,清軍主力正在長江中下遊與明軍激戰,保寧守軍亦是不多,根本指望不上什麼援軍。

“若我軍兵敗重慶,則保寧勢不可守,朝廷在西南再無立足點。”建昌總兵王明德在旁建議道:“莫若北渡,憑恃大江之險,阻擋賊軍。”

“不死於賊,必死於法。”高民瞻搖頭。心中還猶豫,棄城而逃的罪責自己能承擔嗎?

“重慶孤城,已如雞肋一般,在此折損全軍,徒勞無益。”王明德見高民瞻已經動搖,又添一把火,“昔日偽蜀王猖獗之時,朝廷曾有敕諭。命大軍駐劄漢中,保固地方。整頓兵馬。可見朝廷是以確保陝西為目標,四川可置外也。”

“大人身為巡撫,自有守土之責。”向化侯譚詣附和著說道:“然大人為四川巡撫,非重慶巡撫。在賊人勢大之時,撤兵保寧,保川北不失。亦是有功。況川北為漢中門戶,有川北後得有漢中;無川北不第無漢中。保寧一隅屯聚朝廷糧餉,大人受西南重寄,豈得棄而不顧?”

“若朝廷降罪,卑職等願與大人共擔。”重夔鎮總兵程廷俊也在旁幫腔。

高民瞻想了一會兒。無奈地歎了口氣,這位有過棄城而逃前科的家夥,終於還是決定故伎重施。

“是時候從重慶退兵了。”高民瞻環視眾將,沉聲說道:“吾馬上向朝廷奏報情由,然後便北渡撤軍。諸位可願附署否?”

“卑職願附名。”

“末將願附署。”

麵對著一片讚同之聲,高民瞻心中歎了口氣,軍心如此,哪堪一戰,還是跑吧!可作為一個官場老油條,高民瞻深深地體會到,逃跑既是一門技術,也是一種藝術。或者把跑意深藏不露,或者把跑說成顧全大局,太露骨了,麵子上過不去,性命也難保。現在有了理由,又拉上一幫人附署,法不責眾,估計處罰不能太重了吧?

……………

“攻下重慶後,老夫便要前往南京,估計那時殿下已入城矣!”匡國公皮熊已經八十多歲,須發皆白,精神倒旺盛。

晉王李定國即便官爵高,麵對這位老英雄也不敢托大,執禮甚恭,“殿下英明神武,亦是年輕氣盛,大都督府正需老國公坐鎮,那韓王嘛,也隻有老國公方能壓製。”

“殿下或是此意。”皮熊沉吟了一下,說道:“老夫有幸,在貴陽蒙殿下單獨召見,一番談論可謂是受益匪淺哪!這兩萬土兵,並不隻是為攻克重慶而來,還有削弱水西土酋之意,晉殿下要善待之。願為兵,則與明軍同例;願為民,則妥善安置在四川,家眷自由朝廷向水西索取。殿下看得遠啊,日後改土歸流,這些土兵既是土民之榜樣,亦是朝廷之助力。”

“原來如此。”晉王李定國恍然,點了點頭,說道:“老國公請放心,這四川現在正需民眾墾地經營。給他們田地種子,賦稅又比在土酋治下輕得多,亦沒有苛政酷刑,這些土兵豈有再思回去的道理?便在這重慶附近好生安置,半年之後,亦可為我軍進取保寧、漢中提供錢糧。”

“殿下亦說由川入陝,錢糧乃是關鍵。”皮熊讚同道:“先經營,再進取,方為必勝之道。日後北伐,東北、西北將是決戰之地,四川正是西北戰場之基,一定要經營妥當。”

“征戰遼東、甘陝,必有精騎在手。”李定國想了想,說道:“按現在的擴充和訓練速度,若有一年時間,我部可堪驅馳。”

“一年時間是有的。”皮熊捋著胡須,麵帶疑惑,“殿下所言不詳,但隱隱透露出北地決戰之期。想必又如目前之勢,不動則已,動若雷霆,要畢其功於一役吧?”

“殿下思慮,吾等不及也。”李定國苦笑一聲,說道:“未想形勢變化如此之快,大江以南風雲變色。勝利可期也。”

“高皇帝顯靈,天命仍眷顧大明,不然又何必降下這麼一位英武宗室呢?”匡國公皮熊感慨萬千,“宗室臨陣啊!老夫看到將士們信心百倍,忠義之士也深受鼓舞。連那投誠的吳軍官將,還有土酋夷官。皆懾於殿下之威,拜伏於地。這,這,皇家威儀,英姿勃發,真是令人不敢直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