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彈呼嘯著飛過來,水柱在周圍一個個升起,船在劇烈搖晃,薩摩守島津家臣樺山重年用力把著桅杆。才勉強能在甲板上站立。他怒目圓瞪,望著遠處在煙霧中噴吐火焰的敵艦。那仿佛是一隻隻怪獸,在煙霧中隱現,將一顆顆死亡的炮彈毫不留情地射過來。
對於這場突如其來的軍事打擊,薩摩藩是嚴重缺乏準備的。首先是衝繩,然後是奄美大島,駐琉球的近兩千藩兵在明軍迅如雷霆的攻擊下崩潰瓦解。等薩摩藩得到消息,明軍艦隊已經逼近了鹿兒島,也就是薩摩藩的家門口。並炮轟其港口。
出戰是不用考慮的,敵人雖然船堅炮利,卻隻有十多艘戰艦,以五對一的數量優勢使薩摩藩守島津繼豐對獲勝有著很大的信心。於是,曾經率兵征服琉球的島津家大將樺山久高的兒子樺山重年帶著建立功勳的渴望,集合了薩摩藩的幾乎全部戰船,出海迎戰了。
但戰鬥的進行卻使樺山重年既憤怒又感到無奈,已經損失了十餘艘戰船。卻連敵人的邊兒都沒有碰到。
“轟!”的一聲巨響,樺山重年看到旁邊的一艘戰船被炮彈擊中。甲板被炸毀,這艘船在海水中打著轉兒,再也無法跟隨他繼續衝擊了。
繼續嗎?樺山重年咬緊了牙關,他不能帶著失敗的恥辱回去,與其這樣,倒不如戰死更光榮。直到他突然發現。敵人隱藏了實力,二十餘艘戰船已經切斷了他們的退路,而這支幾乎是薩摩藩所有戰船組成的艦隊更是遠離了海岸和港口。
炮火還在持續,明軍軍艦突然迅速而準確地調過右舷,飛也似地發出了一排毀滅性的炮彈。
主桅杆被炸斷。倒在甲板上摔得粉碎;樺山重年帶著他的期望和失望,躺倒在甲板上一命歸西;他的一條腿被炸斷,以一種淒慘的姿勢倒臥在血泊之中。
失去了指揮,沒有了退路,在明軍的兩麵夾擊,薩摩藩的海軍終於走到了窮途末路。
高大的船舷象城牆一樣橫在倭人當麵,火炮近距離的發射葡萄彈,一排排的明軍士兵倚舷而射,將密集的彈雨射向倭船。倭船的甲板上一片狼籍,到處是血汙和屍體,
沉沒,打轉,冒煙,起火,戰鬥已經成了一麵倒的屠殺,海麵上漂滿了碎木、屍體,以及拚命掙紮的倭人。
爭取以一次決定性的戰鬥重創或殲滅薩摩藩的水上部隊,從而掌握製海權!建平伯鄭瓚緒收回了望遠鏡,聖上交代的應該算是完成了。薩摩藩失去了水上力量,便無法對琉球構成威脅了。至於那些小島嶼上的零散駐軍,除了增加礦山裏的免費勞力外,還有什麼作為?可惜的是,聖上暫時不準直接攻上倭人領土,以免幕府惱羞成怒,使戰事拉長。
“伯爺。”一個鄭氏族人在旁邊不無憂慮地提醒道:“此戰過後,催討老侯爺的存銀,倭人會不會從中作哽?”
鄭泰長期掌管鄭氏集團的東西洋貿易,握著財政大權,但其初期對反清複明大業有些喪失信心,又曾反對鄭成功出兵收複台灣。所以,鄭泰在日本長畸暗地裏存銀數十萬以備後路。
鄭經殺了鄭泰之後,發現這筆款項,便向倭國催討。而鄭瓚緒以鄭泰子嗣的名義,也向倭國提出了同樣的要求。現在倭國尚未商議妥當此筆款項應歸誰所有,軍事打擊薩摩藩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鄭瓚緒也是心裏沒底。
“聖命難違,難道為些錢財,便要推拒抗命不成?”鄭瓚緒擺了擺手,說道:“存銀的憑據、堪合又皆在我手,倭國若是賴賬不還,恐怕信譽盡失。要知道,於長畸存銀的可不隻是咱們一家。”
“賴賬嘛,倭人倒是不敢。”族人苦笑了一下,說道:“就怕他們拖延。伯爺您想,老侯爺存銀時日很久了,長畸經手之人多有離任。若是倭國以此為借口,要厘清頭緒,可就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收回存銀了。”
鄭瓚緒眯起眼睛想了想,冷笑一聲,說道:“那便奏明聖上,請聖上拔調大軍征討倭國,為我等作主。嘿嘿,那時可就不是一個薩摩藩了。”
“聖上會準奏嗎?”族人疑惑地撓了撓頭。
“聖上多半會答應的。”鄭瓚緒其實心裏也是猜測,但語氣卻很篤定,“而且倭人所謂的商議,不過是想觀望形勢,以判明:何者符合日本的利益?是交好大明、得罪台灣鄭氏,還是相反?”
“大明如日中天,聖上英明果決,倭人還用權衡嗎?”族人不屑地撇了撇嘴,“真是一群蠢貨。”
鄭瓚緒眨了眨眼睛,立刻被這一句話點醒。沒錯啊,鄭經與大明相比,孰輕孰重不是一目了然?再說自己又有存款堪合,名正言順,倭人會如此短視嗎?
嗯,聖上所言的“有限度戰爭”確實高明啊!既幫琉球複國,得了那霸這個港口,又打擊了薩摩藩的軍事力量。而且不登陸,不攻城,不做擴大戰爭的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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