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聲緩緩收尾,男孩的指尖停下,偌大的房間回蕩著空洞的琴聲,男孩看向凱利喇布基靺,空洞的眼神讓這位零級稍微一抖。
“挺好聽的。”,凱利喇布基靺率先打開話題,打破空氣中尷尬的氣氛。
“謝謝。”男孩輕聲說。
男孩從木樁上拿起一個糖葫蘆,若無其事的吃了起來。
凱利喇布基靺買糖葫蘆當然不是空穴來潮,在他第一次見到這個所謂的“學院代理人”的時候,男孩正一個人蹲在店門口,靜靜的吃著糖葫蘆,他的身影是那麼的佝僂,明明是一個十七八歲正值青春當頭走路都應該帶風的少年,卻給人感覺像一個八十歲的老頭,男孩隻是靜靜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很輕道,“歡迎光臨。”
從那時起,凱利喇布基靺就記住了這個男孩。
那麼小的男孩經理一家店其實並不奇怪,作為學院代理人,全國大大小小不為人知的角落都有這麼一群不起眼的人經營著什麼,就像清歡的花店,男孩的網吧,他們窮極一生在這個角落裏等啊等,隻是為了有一天學院需要他們的時候挺身而出。
一些默默無聞的人卻隨時可以拿出生命為代價去幹著拯救世界的大事。
男孩仍然低著頭吃著糖葫蘆,他的動作很輕很輕,彷佛是害怕發出聲音到打擾到他,凱利喇布基靺突然有點說不出話來。他走出房間,點燃隨身攜帶的雪茄,深吸了一口。
莫名的,凱利喇布基靺腦海中飄出有關男孩的畫麵。
男孩叫開心,沒錯,就叫開心,凱利喇布基靺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一愣,然後是大笑。
“哪有人給孩子起這樣的名字的?”凱利喇布基靺問男孩。
“老媽說平安可能很難做到,既然如此就叫開心吧。”
凱利喇布基靺出人意料的沒有再笑,雖然他平時囂張的要命,可是母愛的偉大他還是懂的,作為上流世家出生的凱利喇布基靺,一出生彷佛就帶著主角光環,他嘲笑弱小,嘲笑貧窮,卻唯獨沒有嘲笑過這個名為“愛”的東西。
腳步聲滴答滴答的響,像是雨水下落,男孩破天荒要出門,要知道,在與男孩一起的這幾日,男孩就像一隻烏龜,永遠蜷縮在自己的那小小的房子裏。
男孩向門外走去,彷佛揚起千軍萬馬,卻僅僅是為了跟敵人商量著等下再打,他的背總是有些微微彎曲,像是有著什麼東西壓碎了他的驕傲。
“去幹嘛?這麼晚了?”凱利喇布基靺說。
“想出去走走,好久沒有出去了。”開心繼續慢吞吞的走。
“要不,我陪你一起?”
“不了,想一個人待會。”
凱利喇布基靺不說話了,目送男孩背影遠去,將抽了還沒一半的香煙扔在地上,他探頭望了一下暗黑的天空,天色確實不早了。
開心走向街道,這是兩三天以來他第一次離開自己的小窩,看著奔流不息的人群,他總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他太久沒有出來了,此刻吸一口新鮮的空氣,聞著小攤冒著香氣的小吃,他才清晰的感到自己活著。
開心總是一會拿出手機掃一眼然後放在口袋過一會再次拿起來再看一眼,以此重複,要是旁邊有人一定會以為這個家夥人緣還不錯,消息一個接一個個的回,可是開心看著空蕩蕩的聊天框,無聲的笑笑,他隻是習慣了偽裝,老是以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
其實根本沒有人看他的,小攤店老板在仔細看著顧客的掃碼記錄,看有沒有人少付錢;公園長椅的情侶中男孩對女孩深情的說,I love you,逗的女孩哈哈大笑。
這個世界其實大家都忙著自己的事,偶爾能遇到傷心時來安慰你的,那都是比中彩票還要走運的事。
“砰”的一聲,開心手上的手機猛然掉落,屏幕掉到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小子,不長眼睛啊,撞到人了沒看到?看看我這裏都紅了!你說吧,怎麼賠償!”五大三粗的漢子惡狠狠的說道。
開心撿起地上的手機,扶了扶有些歪的眼鏡,準備一聲不吭的走開。
“怎麼?撞了人還想跑?”大漢喊道。
“對不起。”開心弱弱的說道,始終沒有抬頭看大漢一眼。
“對不起可解決不了這事啊,要不?賠點錢!”大漢看著開心像是看著一頭獵物,笑嘻嘻的說道。
開心不說話。
“怎麼?沒有錢?還是說做了事不敢負責?”
“明明是你闖紅燈的,誰知道紅燈時候還有人來啊?”開心努力將目光與大漢對視。
“你m!還敢還嘴!”,大漢揚起巴掌就要落下。
街邊圍觀的人很多,卻沒人一人上前阻止,大家都是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切,還有不少人拿著手機拍攝,也不知道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