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雨過天晴,空氣中散發著潮濕的綠草清香,整座宅院皆是蟲鳴鳥叫聲。

杜若染正在庭院中修剪花枝,一身精密大氣的墨色滾邊刺繡衣袍,袖口繡著明黃緞邊兒,頭發隨意的挽起,睫毛兒輕顫,眼底的一絲黯淡一閃而過。她捏起一支尖頭有些發黃的枝葉,再由剪子輕輕剪去,動作輕柔的仿佛時間都慢了下來。

這段時日,杜若染因為養傷,每日晨起都不能再練武了,自家夫君也不搭理自己。左右不知道做些什麼,幹脆找找閑事打發打發時間。

“王爺,王夫已經幾日沒有見您了,您也不著急!”小七站在一旁絮絮叨叨,此刻她的眉心都能夾死一隻蒼蠅,圓圓的小臉皺在一起。這番話下來,活像話本子裏的“皇上不急太監急!”

杜若染笑笑,也不惱:“急什麼,要給他些適應的時間,沒準兒哪天就對我敞開心扉了呢?”

小七捏著枝葉,學著杜若染的樣子用指甲掐下一片枝葉:“王爺,北凜國和玄月國的人向來不喜歡咱們大金,現在王夫失憶,那豈不是討厭死我們了!”

小七說完意識到說錯了話,抿著唇小心翼翼的看王爺臉色。

杜若染可不像嘴裏說的那樣輕鬆,她心裏也擔憂得很,導致嘴裏長了好幾個水泡。

這幾日席洛辰的生活規律都有下人回稟杜若染,不是賞花就是下棋喝茶,當真無趣的緊,杜若染前幾日去找他,對方不是身體不適就是心情不佳,將杜若染拒之門外。

心急必壞事,幹脆讓他靜幾日,等到時機成熟,杜若染自然要出手。

“靜觀其變吧。”

杜若染說完,看著小七又是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點了點她的鼻尖:“放心吧我的小姑奶奶,月老給我和他牽著紅線呢,斷不了!”

倆人談笑間,下人來稟。

“奴請王爺安,王夫讓奴給王爺傳話,他說府裏待著煩悶,想外出遊玩。”

杜若染微微頷首,心裏歡喜但麵上不顯:“知道了,和他說午後馬車會在府門口候著,我們去河邊釣魚玩兒去。”

“是,奴退下了。”

下人走後,小七在睜著眼睛一臉崇拜:“王爺當真和王夫情深,真是把王夫的心摸得透透的!”

杜若染放下剪子,笑瞪她一眼:“那還不快些準備著去。”

小七笑得燦爛,連連答應:“是,奴婢這就去!”

午後,杜若染早早就在馬車裏等著了。

聽到簾子外小七的請安聲,她探出頭去,正巧和仰著頭的席洛辰視線碰撞。

他駐足在馬車前,長身玉立,今日換了另一件冰藍色的衣袍,袖口上繡著朵朵冷梅,更襯的他矜貴出塵。

席洛辰微微揚起頭,看著杜若染,目光深沉,眼神深邃,上天精心雕刻的臉上,沒有表情,淡漠無比,已經逐漸有些血色的唇輕啟,請安道:“王爺安好。”

杜若染點點頭,雙手探出,示意扶他一把。

席洛辰的眼神在王爺的手掌和眼睛間相互流轉,意思十分明顯“非扶不可嗎?”

兩個呼吸間,還是沒能拗得過她,席洛辰還是把手搭了上去。

待席洛辰坐定,杜若染才慵懶開口:“啟程。”

杜若染的馬車自然是奢華無比,畢竟要配的上紈絝王爺這個的稱號。

馬車內部寬大,倆人相距三人之隔,其避嫌程度,外人不知道還以為是未出閣的男子私下和女子相會呢。

自上了馬車後,杜若染便微垂雙目,把玩著手中的翡翠珠串兒,並未和席洛辰說話。

倒是席洛辰,好幾次抬眸神色複雜的看著杜若染。

杜若染有些好笑:“我臉上有花嗎?這麼看。”

像是心思被戳穿,他顯得有些心虛。

在杜若染抬頭的瞬間,席洛辰很快垂下眼避開她的視線,淡淡道:“隻是好奇,王爺每次出遊,都這般陣仗嗎?”

頓了頓,繼而又說道:“不愧是大金最受寵的王爺。”

嘲諷之意直接拉滿。

其實遠不止此,“十煞羅王”中的“五煞”也被杜若染安排在隱匿處暗中守護。即便是簡單外出,杜若染也絕不會讓席洛辰陷入危險之中。

杜若染爽朗一笑,身子前傾,支著下巴:“是不是此刻在你心裏,已經做實了我紈絝子弟的形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