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很平常的夜晚。
連喬剛下補習班,肚子很餓,在便利店買了兩個飯團。
出了便利店,便隱隱約約聽見臨近的小巷發出稀鬆的聲響。
連喬沒有湊近,天色太黑她本就有一點點夜盲,遠遠望去,不見什麼。
本就膽小的她,自然聯想到了同桌下午給她講的鬼故事。
想要壯個膽子咬咬牙衝出去,卻發現像是被使了定身術怎麼也動彈不得。
那時她的嗓音還糯糯的,直敢衝那黑暗之中結結巴巴地:“對,對不起,我,我沒有要打擾您的意思,你你你是,鬼嗎?”
話音落下,那悉悉索索的聲音沒有了,連喬還沒來得及鬆下一口氣,就又聽見那巷子裏傳來一聲笑聲。
這一聲,連喬反而沒有害怕。
因為這聲音聽著,怎麼像是嘲笑。
咽下咽口水,連喬佯裝起大膽,終於反應過來拿出手機照去。
湊近去,那是個髒兮兮的男生,他坐在那石階上,臉上滿是泥土。
隻有一雙眼睛能夠看清,又剛剛好在有了亮光入巷的那一刻,與連喬對上。
對視了幾秒,兩人都沒有說話。
這男孩髒兮兮的模樣讓連喬不禁想起自己的表弟連丘,他是個離家出走專業戶,每次一大家子人尋找到的時候,圍著他說教的樣子,就與眼前這個男孩一般無二。
連喬歎了口氣,走近坐過去,率先開了口,“小弟弟,你這是離家出走了嗎?”
她完全沒有了害怕的模樣,反而一種大姐姐的做派。
分明前幾秒還在笑話她,可此時小弟弟不吭聲了。
唉,又是一個叛逆少年。
連喬這般想著。
隨著距離的靠近,燈光照得仔細了些,視線慢慢下移,連喬像是要去尋找有什麼證明他身份或是住址的東西。
直到看到少年握著的手心,掠過一眼後,她的目光又折返過去,定晴。
連喬皺起了眉,小弟弟那握緊的手心裏,分明是在滲著血沒錯。
此刻顧不得什麼了,連喬立馬放下手中的飯團,將手機支在一邊,伸過手嚐試去展開少年受傷的手。
可萬事總是開頭難,這小弟弟還挺防備,一個躲閃,像個刺蝟碰都沒讓連喬碰到。
還真是個強硬的叛逆少年。
連喬不禁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小弟弟,我知道這樣說很奇怪,但是....”
她難以啟齒了一會兒,開口:“我不是壞人。”
這句話吐出,沉寂的空氣讓她更加尷尬了。
最後打破沉寂的,是連喬咳了一聲。
“那個,小弟弟,你看,我是蘭城一高的學生,我叫連喬,我真的不是壞人。”她想到個主意,指著校服上徽章上的名字手忙腳亂地為自己證明。
少年似是有了反應,還真的看了她校服徽章一眼。
也僅僅是一眼。
而後再次陷入無盡的沉默。
連喬僵持地坐了一會兒,歎了口氣後,從書包拿出個小包出了小巷。
她走進便利店,買了些酒精創可貼什麼的,她不懂怎麼處理傷口,便一股腦買了很多。
連喬再次坐回那裏,看了眼手機時間。
完蛋了,已經很晚了。
看了眼身旁一聲不吭的少年,她試探地問了句:“要姐姐幫你上藥嗎?”
少年頭扭了過去。
額......
現在的少年們都這麼高冷不好搞了嗎?
連喬想辦法期間,接到了爸媽的電話,她回了“我沒事”“我馬上就到家了”等諸如此類之後,意識到自己已經不能再逗留下去了。
隻好將裝了一大堆的塑料袋往兩人坐著的石階上放下,輕輕再往前推去,她再次開口:“小弟弟,防備心強是好事,這裏麵是一些處理傷口的藥什麼的,剛買的都沒有開封,你可以安心用。我得走了,你記得自己處理一下。”
連喬說著說著含了笑:“其實,我有個表弟和你一樣總愛離家出走,我們都拿他沒什麼辦法,每次找回來就像你現在一樣,每次看到他被一大家子人圍著說教到沉默的時候,除了好笑,但仔細想想,其實,那也是一種幸福。和愛你的家人,哪裏有什麼過不去的。”
她像個長輩說了一大堆,一陣風吹來有些冷。
胳膊上的肌膚有了絲絲的涼意,連喬終於意識到自己又說了一大堆,“啊,對不起,我是不是說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