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連喬醒來已是兩天以後了。
周身是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睜開眼看見的便是連常聲和柳蘭兩夫婦老了好些的臉。
連喬撐起自己,幾近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手指蜷縮死死掐著自己,後知後覺這是真的。
眼眶早早就蓄滿了淚水,頃刻崩塌,唇瓣都顫了一顫,泣不成聲,“爸,媽.....對不起。”
兩夫婦接到林齊的電話起就一直日夜守在醫院。
此刻柳蘭看見女兒醒來便哭,自己心被揪著怎麼也受不了,刹那間亦是紅了眼,肩膀也是由丈夫穩住才不至於倒下的。
連常聲撐在那裏,摸了摸女兒的頭,勉強一個笑容過去,聲音聽起來都蒼老了些許,“喬喬,是爸爸媽媽什麼都不知道…林齊把一切都告訴我們了,孩子受了這麼大的苦,我們做父母的……”
連喬心也疼,抬手擦掉自己臉上的濕潤,搖搖頭,破涕而笑,“爸,媽,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以後都會好的。”
病房裏一家三口終於得以相聚,光是從遠處望去便有種難言的暖意。
林齊站在外麵,拉著門將那門縫合上,轉頭要走就碰上了朝這邊來的王桉。
“許津。”王桉走近招手衝他打招呼,意識到忘改口了,嘴邊趕緊道,“呸呸呸。”
“是林齊。”她一邊糾正著,一邊不太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果然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
“這不就表示我當臥底當得好嗎,沒什麼的。”心中一樁暗結終於快要告一段落了,林齊整個人看上去都輕鬆陽光了好像,隨即提醒道:“對了,先別進去,她剛醒,讓他們一家人先聊聊。”
王桉表示理解點點頭,後朝房門那邊看一眼,轉過頭壓低了聲音,“邊沉的事情……你和連喬說了嗎。”
“還沒有。”林齊眉心一皺,“今天給連喬申請的警方保護也已經下來了,我們最近這段時間恐怕要更加留心了。”
“現在除了許起唐氏的人該抓的都抓了,他們已經沒有能力離開北伊了,許氏該搜查的要加緊力度。”
“是啊。”王桉肅起了一張臉。
憂心的事情似乎還沒能結束。
漸漸地寒冬已過,初春湧出新芽。
邊沉與許起二人依舊未曾出現過,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層層搜查之下依舊無果,惹得許多人心上都不禁繃上了一根又一根的弦。
這天蘭城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
連喬開車到墓地,照例買了一捧玫瑰進去,今日確有進步,看著那碑上四四方方的照片,可以忍住不哭了。
她牽了抹笑在臉上,舉著傘把花放好,嘴裏念叨起來,“從前都是你送我玫瑰,現在換我送你,林熠,不許太驕傲。”
“如果實在看膩了,去我夢裏告訴我一聲你想要什麼,什麼都行的,別老是不開口,要知道對自己好一點的道理,別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
“還有,不許嫌我嘮叨,聽見沒有。”
似乎想到什麼,連喬笑了笑,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滑出什麼湊到林熠照片麵前,“對了,我昨天翻著翻著不小心翻出了以前的合照,你看你,傻乎乎的一張臉,笑也是,傻得要命……”
“……”
連喬每每來到這裏,一站或是一坐,就是幾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