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看個沒完沒了,馮錚不耐煩道,“你們要賠的是地上碎了的,你看這兩件作甚?”

江濤一把將粉彩百壽圖瓷瓶和天青釉弦紋樽搶過來,輕輕放到旁邊,嫌惡道,“你小子是沒怎麼見過真東西吧?逮著這個機會開眼?”

楊桐起身,抬頭看著牆壁思索一會兒,董馳軒剛要出言譏諷,楊桐問道,“誰是寶主?”

董馳軒戲謔笑道,“扯這些有用嗎?鑒定為真便快點賠錢!真要沒錢的話,磕頭賠禮也是可以接受的,一萬塊一個頭。”

說完,三人放肆地哈哈大笑。

捉弄羞辱對方、借機嘩眾取寵,便是他們的目的,此時爽感進行中。

看熱鬧的不怕事大,要是鬧出磕頭賠禮的場麵,今日可不虛此行,當即有人掏出手機準備攝錄。

楊桐又問了一遍,江濤懶懶地應道,“是本公子,這都看不出來?這眼力可見一斑啊。”

楊桐道,“去旁邊聊兩句。”

馮錚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道,“有什麼話就正大光明地講,去旁邊聊個屁?磨磨唧唧的!不是想討價還價吧?我們的底限是一個頭兩萬塊。”

“有些話恐怕不好當眾講。”楊桐嘴角不屑地彎了彎,瞥了江濤一眼,向旁邊角落走去。

聽他這麼說,江濤心髒猛地跳了一下,在眾人驚詫眼神中,起身跟了過去。

董馳軒沒攔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跟著別人指揮棒走,不是滅了自己威風嗎?

“就當我沒來過,沒見過這幾件東西。”楊桐在角落沙發坐下,掏出煙點著,煙盒向江濤示意一下。

江濤聽了他這話,氣息瞬時有些粗重,默默接過煙盒,抽出一支煙,也點著吸了起來,“什麼意思?”他問道。

“這三件東西不一起出現,可以說打眼,倘若一起出現,就不是打眼那麼簡單了。”

楊桐吐出一口煙,又道,“不過跟我沒關係,隻要不牽涉到我的朋友就好。”

寥寥幾句,江濤已經知道麵前這個人是行家了,看破不說破也符合古玩行的作風。

古玩贗品與贗品之間的差距,也能達到天差地別的程度!

最高級別的古瓷仿品,須特意從古代產地千裏迢迢運來瓷土、專門搜羅古代專用釉料、以古法建窯,經過多次實驗燒製,才能成功燒製出一件的珍品高仿。

其間剝釉、戳泡、去火、做色等等手藝,燒瓷的大師傅幾乎可以達到爐火純青的程度。

可以這麼說,這種高仿古瓷具有極其高超的藝術水準,每件成本高達七八萬塊,絕非市麵上那些粗製濫造仿品可比,可令無數古玩名家打眼。

江濤雖然不知道家裏高仿古瓷具體的來路,但聽父兄講,這些瓷器都能上拍賣會堂而皇之拍賣。

萬料不到,今晚被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看出了其中虛實,這概率實在小的可以忽略不計。

就像楊桐說的,這三件瓷器倘若一起出現,就不是打眼那麼簡單了。

江家的季寶堂古玩連鎖,可是全國古董名店,這售賣贗品的消息要是泄露出去,那還了得?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倘若有人因此聯想到江家參與製造贗品高仿、引得警方介入,那可壞事了!

對父兄的隱秘動作,江濤知道的不太詳細,但他自己猜度,江家或許在其間有所牽涉。

一念到此,冷汗一下子從江濤兩頰流下來,今天玩大了!

可問題是,既然是玩,他不可能拿真的瓷器出來啊,真瓷器幾百上千萬,碎了算誰的?

好在這人是明白人,沒有跟江家對著幹的意思,專門來角落單獨談,這也是江濤此刻唯一可以安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