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長槊又至,竟是如毒蛇般又快又準,他對武學的領悟遠在李元霸之上,知道勁力可鼓而不可泄,現下他占據了上風,不可因為與李元霸的對答而失了銳氣,索性不再與對方說話,而是專心以槊相攻,一槊緊接一槊,竟是絲毫不停。
如暴風雨般狂暴凶狠的槊招接連不停,李元霸雖然不至於又一次用丟臉的辦法來躲閃,卻也是左右支拙,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他如此狼狽,尉遲恭卻也是開始暗中叫苦,如是一般的對手,早就被他花巧的招式和刻意營造的氣場而擊敗,偏生李元霸力大無窮,在武道的領悟上雖然不如他,不過怎麼也是久經戰陣,戟下人命無數的悍勇之士,所以在尉遲恭擊槊而來時,不至於被花巧的招式所迷,而是槊來戟往,漸漸與尉遲恭有互為攻守之勢。
這樣一來,李元霸招式沉重,力大無窮的長處便慢慢體現出來。
兩人戰到三十合後,尉遲恭已經略覺疲憊,反觀李元霸卻是神采奕奕,滿臉興奮之色,兩人打到此時,攻守之勢已經互換,尉遲恭開始時的威勢蕩然無存,而李元霸卻是越打越強,手中勁力也越來越大。
“真是怪物!”
尉遲恭眼見不敵,他也是凶橫蠻暴之士,當下不肯認輸,卻是拚死驅動跨下戰馬,向著李元霸直衝而去,手中槊招又如開始是那般揮舞起來。
李元霸眼前一亮,若有所悟,待尉遲恭一槊擊來之時,他信手一揮,尉遲恭隻覺得一隻閃亮的大戟自自己頭頂直擊而來,他急忙閃躲,瞬息間隻覺得自己的肩頭一陣刺痛,右手一軟,沉重的大槊再也拿將不住,砰然一聲落在地上。
“衛王,衛王!”
李元霸一擊獲勝,在他身後的百練騎士看到尉遲恭肩上流血,長槊落地,顯然已經是敗了,不覺歡呼大叫起來。
“我輸了。”尉遲恭倒也光棍,一看到自己長槊落地,臉上呆了一呆,似有落寞之色,嘴上卻是向著李元霸直接認輸。
李元霸卻是呆了半天,適才長戟一擊,原本是隨手而出,卻是打在對方招最弱,防備漏洞也最多的地方,一擊之下,便已經使得尉遲恭落敗虧輸,想到剛剛被對方逼的那麼狼狽,幾乎沒有還手之力,而轉瞬之間,自己已經反敗為勝,其中況味,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尉遲恭臉色漸漸回複過來,看到李元霸似悲似喜模樣,不覺向他拱手道:“衛王殿下已經領略到武學高深之處,化繁為簡,大巧若拙,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是衛王殿下的對手了。”
他自視甚高,仿佛李元霸擊敗他後,就再也無人是李元霸的對手一般。李元霸卻知道他所說是實,當今之世,能與尉遲恭鬥個平手的已經是難得之極,而能擊敗尉遲恭的更是寥寥無已,自己今天戰而勝之,又在武學之道上有所領悟,適才擊飛尉遲恭長槊的一戟,有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一戟之威有若與天地融為一處,再也沒有絲毫破綻可尋,隻怕當真是如尉遲恭所言,天下再也無人是他的對手。
看到李元霸麵露歡喜之色,尉遲恭搖頭苦笑,又道:“衛王這天生神力,著實是占了太多的便宜。”
李元霸知道他有些不服,自己確實是占了天生神力的便宜,由於兩人力道相差甚遠,尉遲恭在開打之初辛苦營造的氣勢並沒有維持太久,兩人便陷入苦鬥之中,而若是換了兩個力氣相仿的對手,憑著尉遲恭開始時的勢頭,李元霸絕對無法堅持太久時間。
當下訕然一笑,也頗是有些慚愧,不過卻仍然向著尉遲恭道:“尉遲將軍既然落敗,還要依照前約,到我麾下來效力,萬望將軍莫要食言才是。”
李元霸如此求賢若渴,尉遲恭也很是感動,不過略一猶豫,卻仍然向李元霸婉拒道:“殿下,現下唐軍與劉大帥正在交戰,我怎麼也是他請出山來,他對我也不薄,今若在他勢敗時便投唐軍,日後天下人將如何視我?”
他所說甚是有理,李元霸雖然萬分不舍,卻也無話可說。
當下尉遲恭灑然一笑,下馬拾了自己馬槊,然後又重新上馬,向著李元霸道:“殿下,容日後再見!”
李元霸知他是要在自己擊敗劉武周後再來效力,當下也不能相強,隻得依依不舍,看著他去了。
此時戰場之上,兩軍相鬥正酣,而兩個絕頂武者,卻是惺惺相惜,渾然沒有把身邊的千軍萬馬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