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彼岸東側一處郊區大道上,正行駛著一輛黑色的轎車,兩側遍布蒼蔥的樹木,陽光照在樹上,折射出耀眼的光,細細的光線穿過樹葉間的細縫,編織成五彩的迷網,層層疊疊的覆蓋人們的視線。
車裏坐著兩人,主駕駛座上的是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開車之餘還不時回頭,一臉慈愛的看著副駕駛座上的女孩,而他注視的女孩卻好似感受不到男子的目光,從始至終低著頭,不言不語。男子也不在意女孩的呆滯和麵無表情,依舊笑容滿麵的開車,隻是細看間,那耀眼的笑容深處卻藏著幾分苦澀,笑意並沒到達眼底,若有若無的一聲歎息飄散在空氣中。
經過一個拐彎,前方景物便開始逐漸明朗,失去路兩旁樹木的遮擋,陽光霎時明亮起來,光線直射入車裏,絲絲縷縷的包裹住副駕駛位的小女孩,密集的溫暖由外至內的暈紅了女孩的兩頰。
小女孩似是排斥光源的明亮,眯了眯眼,無焦距的雙眸隱藏在兩排濃密的睫毛陰影下,待適應光線後方才睜開。這小細節自然看在墨凱盛的眼裏,那雙握著方向盤的手越發的緊了緊,心中溢滿沉悶的氣息。
這年齡,本該是多麼的活潑好動,這雙眸,本該是如何的牽動人心,可是,現在那宛若琉璃的世界裏,一片虛無,空白得什麼都不存在……
女孩微微抬起的側臉沐浴在陽光中,越發的顯得朦朧起來,三分迷惘,三分純淨,三分精致的容顏中竟似夾雜著一分空靈。
一棟彰顯著華麗白色的大花園洋房,屹立在不遠處,在清晨的微光中顯得莊嚴肅穆。此時,車已經開進房子外圍的花園,花園裏開滿了姹紫嫣紅的花,紅的,黃的,紫的,白的;紅中又分淡紅、豔紅、深紅、紫紅,就連黃、紫亦如此,炫若朝陽,豔似晚霞。
待車子開至洋房前,墨凱盛熟練的解下身上的安全帶,打開車門邁出,行至另一側將小女孩抱出。
“梓書,我們今天來看約翰伯伯,跟他告別,好不好?”習慣性的親了親孩子的臉頰,墨凱盛輕聲開口。
看著女兒依舊無絲毫回應的眼神,男子眼眸的光亮暗了一下,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眉間鬱結一閃而過。
這麼多年了……怎麼依舊沒進展?
輕輕歎了口氣,墨凱盛不再言語,隻是緊了緊抱著孩子的手臂,轉身朝洋房走去。
坐在大廳內的約翰透過大大的玻璃落地窗,看到抱著孩子從外麵走進來的墨凱盛,開心的站起身打招呼。待行到跟前,約翰的眼神已被小女孩吸引,嘴角的笑容咧得更開,一口白牙晃得人暈眩。
很明顯,看到墨梓書,他很開心。自然的伸手抱過墨凱盛懷裏的墨梓書,貼身吻了吻她的臉頰,指著客廳的沙發,示意墨凱盛自己隨意找個地方坐下。
“ken,聽ada說,你們明天回國?”約翰看向墨凱盛,開口詢問,待看見對方點了點頭後,便有點擔憂的看著坐在自己身側的孩子。
“john,今天是希望你能幫忙看看irene現在的情況。”墨凱盛也不耽擱,直接朝好友開口,今天到這除了跟他道別,就是希望看看孩子的情況適不適合離開。
“雖然上次的檢查結果說明irene的情況已經很穩定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再幫你給irene做個測試,看看她目前的情況。”約翰說完便牽起墨梓書,走向二樓的書房,一般做測試的時候不宜有第三人在場。
墨凱盛望著女兒的背影,說不清心裏此刻是何滋味。四年了……從孩子出生到現在,他和妻子便四處求醫,可墨梓書的身體狀況一直沒好轉。當初生下來的時候,便是靠著在醫院保溫箱和眾多治療才保住命,後來便是如今的情況,麵無表情,目光呆滯。
帶到醫院給專家檢查後被告知孩子的症狀很像發現患了“孤獨症”,但又很特例。
日常的生活中,孩子對周圍的事不關心,似乎是聽而不聞,視而不見,自己願意怎樣做就怎樣做,毫無顧忌,旁若無人,周圍發生什麼事似乎都與他無關,很難引起他的興趣和注意,目光也經常變化,不易停留在別人要求他注意的事情上麵,她似乎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裏。
她的目光不注視他們,甚至時常回避他們的目光,看人時常眯著眼,很少正視也很少表現微笑,不會主動的打招呼。
為此,他和妻子操碎了心。他和妻子是在國內讀完大學就結婚,然後雙雙到f國攻讀學位,畢業後回國工作。梓書一歲時,因工作調動的原因,他們夫妻兩又到了f國,因為女兒身體很不好,所以想著也許能治好孩子,便帶著她過來,沒想到後來又變成這樣子。
老友約翰聽說後便讓他們帶梓書過來,約翰家族世代學醫,他主張從心理上治療孩子,另外則采用aba(appliedbehavioranalysis)應用行為分析方式來進行訓練,即通過適當形式的獎勵來對正麵行為進行強化,對負麵行為進行抑製,從而讓梓書養成合適的行為規範、提高認知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