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偏西時也不見有人過來。張一針說:“不能在這兒等死,咱倆往下爬吧。”
王富強咧著個大嘴,“啥時候能爬回去?”
“爬到哪裏,算哪裏,離村子近了,總會見到人。”
張一針說著,探身往下爬去。他的腿不能用力,胳膊撐不住,一個倒栽蔥,就滾了下去。
滾到一個亂草窩裏,他被幾棵棘針掛住了,身上紮滿了刺。
張一針疼得哭爹叫娘,王富強哈哈大笑,“老張,你別叫張一針了,改名張刺蝟吧。”
山下忽然傳來了歌聲:
山神爺本石頭身,
端坐洞中靜無音。
不給你點厲害看,
不知老爺硬如金。
王富強豎著耳朵,辨聽著聲音的方向。
那唱歌的人,正從山下往上走,歌聲越來越近了。
王富強忽然大叫起來:“四叔,快來救我!”
從山下上來的人,正是王世祿。
他先看到了張一針,“喲嗬,老張,你怎麼鑽到這裏來了?”
“世祿,快來救我,”張一針抬起手來,招呼王世祿。
他的手掌上,紮滿了刺。王世祿實在忍不住,直接笑噴了,“老張,以後得叫你張滿針了。”
張一針哭喪著臉,“你還笑呢,快把我弄出去啊!”
“你等著,我先去拿鐮刀。”王世祿跳上了石階。
“四叔,還有我呢。”王富強靠在牆根,伸著脖子喊。
王世祿踢了踢那把鐵錘,“你倆來幹什麼了?”
“聽說裏麵有好東西,我想進去看看。”王富強咽了口唾沫。
“你個小混蛋,這是神住的地兒,你拿錘來幹什麼?”
王世祿抓住門上的大鎖,拽了一下,鎖就開了。王富強說:“我砸了半天,還是讓你拽開了。”
“你是個混帳,這鎖識人心,好心的人,一摸它就開。”
王世祿推開門,進了道觀,拿了把大鐮刀出來。他割斷幾棵大棘針,把張一針拖了出來。
“慢點,慢點,我尾巴根摔壞了。”張一針嚎叫著。
王世祿摘著張一針身上的刺,大聲問王富強:“你也不能動了?”
“他大胯掉下來了。”張一針說。
王世祿把一棵最大的棘針硬扯了下來,疼得張一針“嗷嗷”直叫。
“老張,你倆肯定沒想幹好事,現時遭報應,活該!”
摘淨了刺,王世祿把張一針拖到了台階上。他掩上門,把道觀重新鎖上了,“你倆等著,我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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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富強和張一針,被接回村後,直接送去了鄉衛生院。
張一針尾巴根的骨頭,摔裂了,隻能臥床靜養。
王富強大胯掉了,鄉衛生院的大夫們束手無策,都說弄不了。
張一針說:“叫獸醫站的老呂來,他能行。”
老呂是獸醫,最擅長給騾馬上大胯。凡掉大胯的騾馬,他都能給對上。
老呂被請了來,看了看說:“人身子輕,比牲口好弄。”
兩個人按住了王富強,老呂扯住他的傷腿,猛力一拽,接著往上一扛。
王富強慘叫聲中,骨頭“嘎巴”響了一下。
老呂擦擦額頭上的汗,拍了拍王富強的腚,“行了,走路時慢點。”
王富強下了床,果然能抬腿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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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村裏,王世貴叫住了王世祿,“明天你找幾個人,把那個破道觀,給我拆了!”
“大哥,這種事兒,你也敢幹?”王世祿一臉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