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矜一路陪著送程少商到了宮門處,正好她當下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淩不疑,趁著一路也可以調整調整情緒。
袁善見倒也真算的上是個稱職的車夫,不過今日宣皇後給程少商提前放了假,他是如何得知的時間等在這兒的呢?
這樣想著文子矜也就這樣問了。
“往年祭奠最多最多未時也可結束,皇後一向體貼,又很是寵愛少商,便猜想她今日或許祭奠結束後就可以先行離宮,所以才等在此處。”
袁善見一臉自信的解釋道。
他沒說,但是她們兩個都清楚,若是宣皇後今日未曾提前放程少商離宮,那袁善見定是要在這兒多等幾個時辰了。
文子矜扭頭看程少商,她眉眼帶著笑意注視著袁善見,屬實是被他拿捏住了。
“對了,袁善見,我聽嫋嫋說你準備要入仕了?”文子矜回想起方才來的路上程少商說的話抬眼轉向袁善見問道。
“是。”袁善見微微一笑應道。
“挺好,你這般才能與思想不做官為國為民的可惜了。”文子矜挑眉回道,隨即又揶揄的看了他們二人一眼,故意咧著嘴開口。
“還得是我們嫋嫋啊,皇甫夫子和我父皇勸了你那麼多年你都拒絕了,嘖嘖。”
她滿眼期待的輕嘖了一聲,“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他們兩個知道後的樣子了。”
程少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袁善見看她這害羞的模樣心裏暗爽,他大大方方的對文子矜笑了笑。
“那也隻能對不起陛下與夫子了。”
文子矜笑著揮了揮手趕人,“走吧走吧。”
一直到袁善見的馬車消失在視線中文子矜才轉身往奉賢殿走。
文帝已經離開了,如同往年一般,奉賢殿又是隻剩下淩不疑一人安靜的跪在霍翀將軍的畫像前。
文子矜在他身後不遠處停下了腳步,這殿內燭火通明,卻唯獨溫暖不了淩不疑。
她上前跪坐在他身邊。
“姌姌。”淩不疑知道是文子矜來了。
因為除了她以外,是不會再有旁人會回來陪他的。
“十二年了。”他抬眼看向親生父親的畫像,聲音難以控製的顫抖著。
“姌姌,你知道嗎,他們夜夜來我夢裏,質問我為什麼還不替他們報仇,質問我為什麼仇人依舊逍遙法外快活瀟灑。”
文子矜扭頭看他,她不能說自己理解他的感受,她隻是很心疼,心疼他這般破碎的模樣。
心疼他親生父親就在眼前卻隻能喚作舅父,殺父仇人分明就在身邊卻無可奈何,心疼他肩負著一切卻無人知曉,心疼他總是選擇自己一人承受。
她覆上淩不疑放在腿上的手,意料之中的冰涼,她下意識握緊了些,想要傳遞些自己的熱量過去。
算了。
文子矜注視著他的側臉這樣想到,無論如何她都做不到在這個時候質問他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