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能獻上神妙的藥之外,這番妃到底會有哪一點特殊的好處,讓上一世的皇帝厚愛於她呢。
她有哪一點好,蘭西就必須防著哪一點兒。
雖然兩世的事兒到現在已經顯露出了諸多的不同,但她卻不能也不敢掉以輕心。不能指望上天再給武初凝重生一次的機會啊。
她不知怎麼才能不讓那番妃進上神藥,而若她真進了藥,作為皇後也絕沒有對那藥暗做手腳使之失效甚至有毒的道理。或許唯一能想的辦法,是借著太後大喪不宜辦喜事的由頭幹淨利落地拒絕那勾狄女人入宮。
這麼想想,此生太後的意外身亡,倒是幫了她的大忙。
然而,想到太後的死,蘭西頓覺胸口一緊,她終於想到了方才一直覺得很詭異的事情是什麼!太後看那封信並劃破手的時間必然是在文淑媛拿信找她之前,估算起來,她看完信之後也該有個一炷香時候信才能送到皇後麵前。而從自己打著哈哈拒絕文淑媛開始到太後的宮女找上門來,也大概有個十幾分鍾的。另外加上自己和文淑媛的交談,湊在一起的這段連續時間恰好是太後每天兩次的“泡手時間!”
如果那信紙沒有毒,必然是太後的傷口沾染到了有毒的東西。太後為人謹慎,如此大意,不僅證明她根本就沒有提防這個小傷口會要了她的命,更說明下毒的人用的是正常人絕不會想到的途徑,隻怕這貓膩就出在太後泡手的牛奶裏頭了。
再想想,太後自己都不注意的細小傷口,那下毒的人注意到了,豈不是更加說明這乃是太後貼身服侍的,甚至很可能是太後極為信任的人?
會不會就是那個雙料間諜的內侍呢……他是太後信任的人沒有錯,但畢竟名字還是掛在皇帝那邊兒的,給太後準備泡手的牛奶,自然不歸他管。而別人呢,太後信任的宮女是誰,誰負責準備牛奶?
蘭西咬了咬嘴唇。她不太清楚太後那邊的人事安排,貿然去問又有可能把風聲走漏出去——皇帝不也說了麼,這事要悄悄進行,那自然就不能大張旗鼓地追查凶手了。
而要秘密查訪的話,也許……劉尚義可以提供一些消息?蘭西的腦海裏浮上自己揭開太後被子的一瞬她那洞然的目光,是的,她一定知道什麼東西!想到這裏,她緊蹙的眉頭終於舒開,身體因興奮而微微有些發抖。皇帝不打算再參與此事了,那簡直是上天給她在後宮紮下根來的機會!如果真的能獲取後宮的勢力的話,那麼就算攔不住那番妃進宮,也足以把她的不良影響降到最低了。
蘭西的腦袋是單線程的,她隻能一次想一件事情。當她盤算該如何詢問劉尚義時,自然就把皇帝的病給丟到腦後去了。所以,當結束了診治的太醫走到她麵前,行禮準備回稟皇帝的病況時,她還真被嚇了一大跳。
太醫或許也知道皇室的貴人們根本不會精研醫理,是而回答也簡單得不能更簡單了:“娘娘,陛下思慮過度,是勞累誘發宿疾,除此無他。”
宿疾……蘭西原本就不算太高昂的情緒又被這兩個字給砸了下去。她抱著最後一點希望問道:“陛下的宿疾是什麼道理?有沒有什麼藥能治?”
“娘娘,請容微臣多嘴,陛下這病是胎裏留下的,至於病因微臣也不清楚……但太醫院的同僚們翻遍了古書,還是找到了一個甚是簡單的方子……”
“那還不快點開來?”蘭西雖也知道太醫如此說話必有難辦之處,但她一急之下還是很二很大條地催了一句。
“……這……”太醫低了頭:“這方子共需五味藥,別的都好尋,隻一味叫做‘青鳳肝’的,莫說找到,便是見都不曾有人見過。隻有人說這玩意是勾狄那邊的特產,但……若是讓勾狄人知道了咱們尋這藥是為陛下醫病,怕是又要再生風波了。但不弄,陛下的身體就沒法大好,此次發作比七年多前的那次嚴重多了,單用針灸和咱們的藥,不見得能治好啊……”
蘭西卻覺得雙耳如聞震濤,從太醫那“勾狄”二字一出口,她的呼吸就猝然快了起來——要療皇帝這宿疾,需用勾狄的特產,那麼換句話說當年番妃進上的藥丸的主料應當就是這青鳳肝!
“怎麼弄這青鳳肝,本宮來想辦法。”她咬了咬嘴唇,打斷了太醫的呶呶不休:“陛下現下情況如何?本宮能進去見他嗎?”
太醫一怔,隨即臉上罩著的那團烏雲就散開了:“自然能!那麼藥的事情,就多勞娘娘費心了!”
蘭西懶得和他囉嗦,但剛邁開步子卻又停下了:“對了,太醫院裏是誰說青鳳肝是勾狄特產的?讓他來見本宮,本宮有些事兒要問!”
青鳳肝乃是這裏的話語,若是要在勾狄尋訪此藥,自然不能用漢語名字,否則不是找著讓人疑心麼?那人既然知道這玩意兒產在勾狄,那麼知道它勾狄名字的概率就要大些吧。
那太醫諾諾連聲退下,蘭西便直入皇帝寢殿,三步並作兩步到了他榻前,一聲“陛下”還沒喊出口,皇帝便睜了眼睛,淡淡一笑道:“初凝?”
“是臣妾。”蘭西伸雙手握住皇帝伸出的手,帶著抱怨道:“您剛剛差點把臣妾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