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兄妹相爭...
沒辦法,蘭西也隻能帶長公主過去。她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寧貞武瀚墨受重傷的原因,這個燙手的山芋啊還是扔給始作俑者處理吧。
武瀚墨在一座並不太大的軍帳裏,這頂軍帳恰好又位於軍營的一個角落中,想是夠隱蔽的。蘭西剛要進去,寧貞也便跟著往裏走,卻被福泉攔住:“殿下,您不方便同那人見麵。”
寧貞一愣,才道:“那你們把我丟在帳外難道就合情合理了麼?我進去不看就是——再說皇兄也在裏頭呢。”
福泉無奈,又跑去通報了一遍。不知皇帝是什麼反應,反正福泉再出來時頗有幾分灰頭土臉:“娘娘,殿下,請進吧。”
蘭西進得那軍帳心裏頭便像被針狠戳了一下,整座軍帳裏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兒,實在不是什麼好兆頭。一回頭,但見寧貞長公主的臉也白了,美麗的鳳眼中閃過驚慌神色。
“你來了?”皇帝的聲音響起,蘭西這才發現他坐在軍帳一角裏,看神色絕非樂觀。便惴惴著行了一禮:“臣妾參見陛下……”
“軍醫已經把他傷口處理過了,隻是現下高熱,不曉得是凶是吉。”皇帝輕歎:“朕想著無論如何該叫你過來看看。他若好了,朕就遣人將他秘密送走了,若是不能好,也該讓你們兄妹見最後一麵,這算是朕的一點心意——可是你把寧貞弄來幹嘛?”
“不是皇嫂叫我來的,”寧貞接口,兩條眉毛蹙起,急躁模樣和皇帝頗有幾分相似:“是我自己要來——誰傷了他?誰這麼大膽?”
皇帝默默抬手,指了指自己。
寧貞憋在胸口馬上要爆發的情緒頓時熄火了:“皇兄?你……你怎麼下得去手?”
“朕不捅他這一劍,難道平亂之後處斬他時找人劫法場救他?”皇帝挑眉:“隻不過朕劍法不好,這一下下去似乎……傷得有點兒重。”
寧貞登時就哭了出來,她也不說話,眼淚撲簌著往下掉,半晌才抽噎道:“皇兄,您不是不知道臣妹心思,為什麼……”
“人家心裏頭沒你。”許是這軍帳中再無別人,皇帝說話也不再顧忌:“你為他擔心算什麼呢?就算當年父皇不把你許配盧家,讓你嫁給他,他也不會喜歡你。你自己說說,這心思豈不是白費的?”
長公主許是氣結又委屈,道:“但臣妹就願意喜歡他!就他一個人不把臣妹當公主敬著怕著,也樂意和臣妹說話,難不成皇兄還管得到人心麼?倒是您這樣傷他,縱是不考慮臣妹的心思,難道也不想想皇嫂的處境?您這兄長做得也當真不如他!”
皇帝麵色一變:“有你這麼和皇兄說話的嗎?”
“皇兄要拿架子嚇唬人嗎?”寧貞倔起來也真夠讓人頭疼的:“臣妹這輩子已經毀了,大不了去庵裏頭伴佛念經,還有什麼可怕的?”
“你!”皇帝似是惱羞成怒,猛地站起身來:“你是給脖子就上頭啊寧貞,再沒個大小,等平了叛朕就送你回公主府!朕心疼你和駙馬不對付,讓你在宮中躲著,還心疼出錯兒來了,你倒挑揀朕的不是!”
蘭西想和稀泥,可實在插不進嘴去,隻能原地頓足。且喜寧貞聽到“送你回公主府”便閉了嘴,雖然還是不打算向皇帝屈服,但好歹不吭聲了,隻死憋著眼淚在眼眶裏頭轉。她這才逮著機會,湊到皇帝身邊,拽他袖子道:“陛下別生氣,長公主也是……也是……”
“也是”什麼呢?肯定不能是“一片好心”吧?見她語塞,皇帝氣得笑了出來:“你們兩個!都合起夥來氣朕是不是?”
蘭西賠了笑:“臣妾哪敢?但是在這兒喧嘩隻怕吵了……吵了那人,若是不好,不免浪費陛下一片美意……”
皇帝這才白了寧貞一眼,坐下,道:“初凝你進去看看吧,寧貞你就在這呆著,別往裏走了。人家也是個年輕男人,和你又不是什麼親眷,你進去不方便。”
寧貞像是被什麼東西梗了一下,憤而一跺腳,在軍帳的另一角坐下,剛好可以和皇帝拉出一條對角線來。蘭西想笑又沒心情笑,掀了隔出軍帳一角的布簾走進去。
武瀚墨果然躺在那裏。他膚色是失血過多的蒼白,但臉頰和額上卻有高熱帶來的不健康緋紅色。蘭西倒抽一口涼氣,伸手探了他額頭,果然燙人。這麼燒下去,就算不死也大概要成個傻瓜了。武瀚墨的高燒大概是因了傷口感染的緣故,但此間沒有抗生素,那便沒得辦法了。
也許是因為她的手太涼,當她觸到武瀚墨額頭時,他居然微微睜了眼。蘭西心裏一動,低聲喚道:“兄長,是我,初凝!你……你還好麼?”
武瀚墨的眼睛卻又合上了。他唇形微動,沒有完成整個發音的過程,蘭西也猜不到他要說什麼,隻得一個個試:“疼嗎?還是熱?想不想喝水?”
當她提到“喝水”時,武瀚墨竟點了頭,動作雖極輕,但確實是點頭了的。蘭西激動地差點絆一跤,從一旁的矮幾上取了碗,倒了水,竭力扶起武瀚墨,喂他喝了。
這麼喝了三四碗水,武瀚墨就又睡過去了。蘭西在旁邊等了一會兒,見他實在沒有說話的意思,這才掀了布簾出來。
“怎麼樣?他剛剛醒了?”皇帝似是漫不經心地問她,眼神卻直往那布簾後頭打量。
蘭西點點頭:“喝了些水又睡了。”
皇帝有些不好意思,苦笑道:“其實以前教朕劍法的師傅也說過,人胸前有一處地方,若是從那裏捅過去,對傷者的性命是無礙的。可惜朕最討厭練劍,也不覺得會有用這玩意的時候……就沒學好。若他不好了,朕確實會後悔的。”
沒學好你還敢捅,還這麼信心滿滿的?蘭西實在想衝他咆哮,但幸好她還有幾分理智。念著剛才寧貞都被皇帝塗了一臉膠水的事情,她強笑道:“這是上天的意思,陛下……怪不得人。”
“怎麼怪不得人!”縮在角落的寧貞卻又奇跡般出聲了,像是故意要給皇帝的傷口撒把鹽辣椒似的:“皇兄做下的事情,難道也要怪到老天爺頭上去?平叛就平叛,何苦這樣傷他?!”
蘭西眼見著皇帝要爆發,急忙往他身邊一蹭,拖住了他:“陛下,您……”
皇帝徹底無視了她這個和事佬,衝著寧貞低吼道:“你信不信明兒我就讓盧耀奇領你滾回去?”
“信!”寧貞倔起來已經達到了二貨的最高境界,她死盯著皇帝:“但皇兄信不信臣妹今晚就死在這裏?”
蘭西突然特別希望武初凝有心髒病史,現在她要是雙眼翻白昏過去就好了。憑什麼把她丟在這裏,裏頭一個傷得生死未卜的,外頭一對兒吵得你死我活的。就她一個最應該抓狂的此時卻最冷靜,這算什麼事兒!
“你敢!”皇帝的聲音大起來了——哪個當哥哥的願意被自家妹子用性命要挾,還是為了個“外人”的?
“您猜臣妹敢不敢!”——貌似為了愛情能不顧一切幹傻事的妹子均勻分布在各個時空。
蘭西隻能帶著哭腔,道:“陛下,殿下,臣妾求你們停一會兒吧!兄長他剛剛才休息下,您……”
皇帝甩了寧貞一個白眼球,氣哼哼地不說話了。寧貞也扭過了頭,對著軍帳的篷布抹眼睛。
蘭西像是被抽掉骨頭一樣軟在了地上。她心裏頭原本還頗有幾分苦澀,經過這麼一鬧騰,雖然是一個頭兩個大,但心裏頭那些需要安靜來發酵的鬱悶卻被一掃而空。
誰說的來著,世上本來就不該有憂鬱,憂鬱這玩意兒全都是人沒事幹閑出來的。要是你不得不去調解一對馬上就要打起來的可怕BOSS,就算你親生哥哥還不知死活,你也沒那份閑情在心裏頭倒騰“沒有你我怎麼辦”的。
現在已經沒心思傷春悲秋的蘭西,心心念念全是一件事:怎麼退燒,怎麼殺菌。
她也看出來了,武瀚墨失血的事情還不算致命,真正危險的是他發生了細菌感染。在古代,細菌感染是絕對會要命的,不然誰會因為腳趾受傷而撒手人寰啊?而且武瀚墨的傷處還在胸膛上,那是重要器官雲集,血脈暢通的所在。
現代常用的殺菌藥劑裏頭,雙氧水是不可能自製了,碘酒也搞不到,雖然酒裏頭就有酒精,但濃度高到能殺菌的酒精也製作不出來——這個時代甚至還沒有烈性白酒啊。想來想去唯一能用的東西是鹽水,但軍醫大概不至於白癡到忘記鹽水洗傷口這種常識問題,於是這個也可以不考慮了。
她一個現代人,在這種時候也隻能像此間土著一般祈求上天保佑,簡直是命運的玩笑。
99、夜宿著涼...
春夜尚涼,外頭的寒意絲絲縷縷漏進軍帳。福泉在外頭伺候著,突然揭了簾子,搬了一大一小兩個火盆來,卻道是楊將軍遣親兵送來的。
皇帝點頭,令他將那小火盆搬到布簾後頭,給武瀚墨使著。許是他這安排讓寧貞心裏頭舒服了點,這天下第一的傲嬌妹子終於轉過了臉來,可還是不肯靠近他和蘭西,別別扭扭仍是在另一角呆著。
皇帝盯著火盆裏明明滅滅的獸炭發呆,突然笑了一下,嚇了蘭西一大跳。待問他時,他卻又不言,過了一陣子才直接向寧貞開口:“罷了,你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朕沒有兄弟,隻你們幾個妹子。若是連你們的願望都滿足不了,這皇兄當得也實在太糟糕。”
寧貞一愣,眼睛裏閃過一絲喜悅,可這絲喜悅卻轉瞬即逝:“皇兄若憐憫,求您讓臣妹和離了,別的臣妹也求不得。”
短暫的對話就此結束,帳中又是一片安靜,靜得能聽到外頭巡夜的士兵走動的聲音。
蘭西偎靠在皇帝膝邊,心意雖然惶恐不安,可臉上卻是一片安寧——任何人發呆的時候隻怕都是表情祥和的。
她知道,也許就在這一夜,武家辛辛苦苦積攢幾十年的結果將化為飛灰。這是她來時就知道的結果,但現在想到這個結果將帶走這個身體所有血緣上的親人時,還是難免口中發苦心中發燙。
不知道武初融在做什麼。那個曾經在蘭西麵前顯露自己強大內心的雙胞胎姐姐,如今一個人在佛寺中,不曉得她今夜對著佛像會是在為誰祈禱。
武初融是個聰明的女人,也是個決絕的女人……其實她若是攔楊延之也不見得能攔得住,這個時代的男人,縱使敬愛妻子,也不大可能為了妻子背棄自己的立場。但她不知道怎麼就是說動了皇帝用武瀚墨的命和她交換她的不幹涉,這大概又是她對對方心理絲絲入扣的分析和強大的口才立下的功勞。
她把武家其餘的人都當做了壁虎的尾巴,在危難來臨之際就毫不猶豫地放棄。而唯有武瀚墨,那唯一的嫡子,延續香火的指望,可以脫離險境,從此過上他想要的生活。這不能不說是一次痛苦卻精準的抉擇。
畢竟武初融和蘭西不同,武太師不管從血緣還是生理上來說都是她的親生父親,武家的其他人也是和她一同長大的。那些蘭西根本不曾認識過的庶生兄弟姐妹,對武初融也是童年生活的玩伴。將他們統統放棄丟在死地來換武瀚墨一個人偷生,武初融的心如同一把寶刀,鋒銳殘忍,卻雪亮如鏡。
如果沒有這個姐姐,或許就和皇帝說的一樣——武初凝什麼作用都起不到。
當年太師將能幹的長女嫁給楊延之,他的期待或許是她能讓楊延之站在自己一邊,推他登上渴望已久的寶座。但武初融最終卻沒有這樣選擇。如果武初融堅決支持父親,皇帝就算能贏,其中也必將多出不少波折來。
可那個明慧的女人沒有被野心和權勢迷住眼睛。原本她是武家走向巔峰的助推器,可她自己選擇成為家族滑向毀滅之時最後一道保險杠——事實證明,她做對了。
想到這個,蘭西心中不禁慨然。她甚至想到武初融去寺院裏的舉動……她是不是提前嗅到了什麼危險的氣息才這樣做的?她若當真是被愛子的慘死給打垮了,為什麼不索性出家?若並未心冷如死,又何必遁入古寺?去寺裏帶發修行本來就是一個尷尬而微妙的選擇,讓她能一腳在世事裏一腳在淨土中,既不致對外頭的事情徹底失去控製,又不至使自己被牽扯進爭鬥的漩渦裏難以自保。
若她真是有了這樣的考慮才去帶發修行的,隻能證明這女人太難對付了——幸好她不站在自己的對立麵。事先料好每一步並順利走下去的難度要遠遠大於事後的恍然大悟,武初融能這麼做,她的智商大概不會比任何人低。
若武初融是男孩子而武瀚墨是大小姐,或許皇帝真的會失敗也不一定……也許他該感謝這個時代對女人的局限,讓武初融這樣可以成為強大對手的女人甘於在深宅裏和其他女性鬥一輩子,卻不曾想等上朝堂操控權力。否則,這一場皇室與權臣的鬥爭,大抵不會如此輕易就判了勝負。
“陛下。”想到這兒,她輕輕拉住了皇帝放在膝上的手,喚起他注意:“您要怎麼處理臣妾呢?等叛亂結束以後?”
皇帝原本已經昏昏欲睡了,聽她叫他才勉強睜開眼:“什麼?”
蘭西又重複了一遍,皇帝便清醒了,他盯住她的眼眸,答得認真:“若是盧相國他們不和你為難,你就悄悄地在後宮裏當你的皇後,等過一陣子,事情過去就一切如常;若是和你為難,朕可能會降你為夫人或者別的什麼,甚至讓你去行宮躲著,但一定會派人保護你——你很擔心自己嗎?”
蘭西點點頭:“那若是盧相國他們要陛下賜死臣妾以絕後患,陛下會不會……?”
“不會,”皇帝答得毫不猶豫:“他們有什麼資格逼朕賜死你?他們最多有個忠臣的名號,好號召天下人站在你的對立麵。可若真那樣,朕隨便也可以捏造證據說他們才是反賊,甚至說你父親是冤枉的,對朕不過是一道罪己詔的事兒罷了。怎麼,你覺得朕沒法保護你?”
蘭西僵笑,想隨口扯過去。但大概是缺乏睡眠腦缺氧,說出來的話讓她自己都想撞死算了:“呃,倒不是。小時候有人給臣妾相麵說臣妾十七歲上合當死劫……臣妾想……”
果然,皇帝兩道劍眉猛地蹙起:“哪個混蛋說的?”
“臣妾也不知道。”撒了一個謊的結果就是要撒一堆謊圓過去。
“不會的。”他突然扭了身體,將她抱在懷裏,緊緊地像是要挽留至珍惜的寶貝:“有朕在一天,你就是皇後,沒人能傷得了你。”
蘭西雖有些感動,但畢竟軍帳那邊還有個寧貞長公主在。她拚命扭頭看寧貞,終於引起了皇帝的注意。他才笑道:“別管那丫頭,她睡起來就沉得很。小時候先帝帶朕行獵,她也跟著去,最後一天想是玩狠了累了,睡了整整一天不醒。等她睜眼,行獵的隊伍都快到京城了。莫說咱們隻是說幾句話,就是鬧出天大動靜來她也發現不了。”
……情不自禁地想歪了是怎麼回事……蘭西臉一紅,立刻覺得此時還能生出綺念實在是對不起裏頭在死亡線上掙紮的長兄。她輕輕掙開了皇帝的懷抱,將她來時披著的氅衣去蓋在了寧貞長公主身上,這才返回皇帝身邊。
皇帝卻有些不滿:“你給她蓋了自己怎麼辦?”
蘭西用腳把火盆朝這邊勾了勾:“這樣就不冷了。”
皇帝輕咳一聲,叫了句福泉,外頭還打著瞌睡的內侍立馬鑽了進來:“陛下,您有什麼吩咐?”
“拿被褥來。”
“陛下!”福泉的眉毛眼睛立刻揪成了一團:“這軍營裏頭的被褥都是那些士兵用的,髒兮兮臭烘烘的,說不定還有臭蟲虱子,您和娘娘萬金之體……要不……奴婢這就請楊將軍備下馬車咱們去醴泉宮歇著?反正也就四十多裏地,不多時就到了。”
“裏頭那位能搬動受風嗎?”皇帝瞪了福泉一眼:“算了,你去問問看有沒有別的東西,要幹淨的,還能禦寒的就好!”
福泉應了鑽出去,蘭西不免有些不好意思,道:“讓陛下費心思了。”
“……要不是朕當年貪玩也不至於把他傷成這樣。”皇帝難得地體現了一下他的良心:“總不能做那麼沒心沒肺的事。”
蘭西在心裏默道一句你做的沒心沒肺的事兒還少麼,麵上卻掛上了幾絲微笑。她靠得離他更近些,伏在他腿上,輕聲道:“其實這樣也就不冷了。”
皇帝一愣,隨即把手搭在她背上,柔聲道:“這兩天為難你了。”
蘭西搖搖頭:“應當應分的。”
過不了多久,福泉便又取了倆火盆進來,道:“陛下,實在是沒有幹淨衣被了,就隻能多備倆火盆……”
皇帝點點頭,道一聲放下。想來他也困得很了,不再計較。便將蘭西往懷中攬了攬,兩人歪歪倒倒在一處將就睡了。
半夜似乎還下了一陣子雨,蘭西迷糊間聽到有雨滴落在軍帳篷布外,然後她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卻已經是渾身酥軟地躺在了一張錦繡大床上。
……這是寧致殿啊!蘭西在疑惑中想起身,卻發現自己沒半分力氣。倒是翠微還候在外頭,拉開床屏便紅著兔子眼:“娘娘您終於醒了!”
不會又穿越回兩年前了吧?這一幕太眼熟啊!蘭西無力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本宮怎麼了?”
“那天您在大……那人那邊和陛下一起睡著了,第二天早晨就熱起來了,一直不醒,可嚇死奴婢了!”翠微哽咽道:“太醫說是受了內寒又著了外燥,灌了不少藥呢。陛下也一天三趟往這兒跑……”
蘭西僵硬地一笑:“本宮睡了幾天?”
“一天半……”翠微終於止了哽咽:“娘娘現在可還好?”
蘭西點頭:“不錯。沒事了——兄長怎麼樣?”
翠微搖頭道:“這哪兒是奴婢能問的?過會兒陛下可能過來,那時候娘娘再問他吧……反正……太師不在了。”
蘭西悶悶“嗯”了一聲,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個消息。但翠微卻道:“娘娘別難過,事已至此,還是娘娘自己的身子金貴!”
蘭西又嗯一聲,她實在無力麵對翠微的勸慰,便想法兒把她支了出去。再躺下時才覺得自己後腦勺都疼了,果然是躺了太久。
100、十二個字...
若按著翠微的說法,不出兩個時辰,皇帝肯定會自己過來一趟。然而她們等了好一陣子,卻隻等到了外頭一句拖著長音的“聖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