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攔我者,皆我仇人(一)(1 / 2)

韓平北沒再留意他,打著嗬欠道:“鬧了一整夜了,是不是該回去歇一歇了?”

沈惟清頓了下,“秦小娘子大約也要歇上半日,那我就去你家歇兩個時辰,再去接她一起去錢府吧!我那馬車丟在那邊,隻能乘你的馬車同行了。”

韓平北不厚道地笑了起來,“你那馬車裏還有不少寶貝吧?大半夜的散在那巷子裏,不知明天找過去,還有剩下多少東西。”

沈惟清的臉黑了黑。

那輛馬車是他素日所用,自然存放了不少他的心愛之物。隻是發現阿榆被綁後,他似乎半點都沒想起他那些寶貝?

韓平北卻記起另一件事,“哎,你不是不想她摻和飲福大宴那案子,巴不得她查不了案,怎麼又記掛著去接她了?聽你這口氣,如果不是為了讓她歇上半日,還不打算讓我休息了?”

沈惟清不耐煩地瞅他一眼,躍起身來,越過圍牆竟已出了小院。

韓平北頓時傻眼。

他不會輕功,先前是沈惟清帶他進來的。這會兒竟把他丟在這裏了?

“喂,喂,沈惟清你有病啊?”

可惜沈惟清並沒理他。

最終,他不得不從後門跑了出去。

於是,這回去的一路,韓平北都在罵沈惟清有病。

沈惟清懶得理他,卻也在反躬自問,他是不是有病。

那樣狡猾虛偽的小娘子,是他最厭惡的那類人。可他這麼個不在乎口舌之欲的人,為何總想起她做的佳肴糕點,甚至能清晰地分

辨是不是她的廚藝……

更奇怪的是,今天給她潑了一身水,他半點沒留意自己濕了的衣袍,眼前卻總是晃著她潔白如玉的一截脖頸。

他從未發現,女兒家的脖頸,竟也能如此美麗招搖。

他一定是有病,有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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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惟清、韓平北等人休息下來時,他們口中那位倒黴的“綁匪”錢界,出現在了皇宮不遠處的一處府第。

這處宅子頗大,園子修得幽靜不失奢華。園中有池,池中荷葉清圓,嫋嫋搖曳,秀致出塵。池邊有水榭,一名文士正在坐檻上,慢悠悠地撚著餌料喂魚。他也不過三十出頭年紀,眉清目秀,看著十分地典雅溫柔。

但錢界立於他身後,看著竟比被阿榆割肉還要戰戰兢兢。他的上臂傷口委實太深,此時又滲出血來,一滴滴地落在地麵,可他竟不敢伸手去擦。

阿榆凶殘,但也隻能衝一人凶殘;眼前這文士卻能輕易掌握他全族人的性命。

一隻長臉細腿的大白狗趴在文士腳下,似等得有些不耐煩,打了個嗬欠。

文士終於喂完了魚,拍拍白狗的腦袋,和氣地看向錢界,“你把那位小娘子傷你的過程,演一遍給我看。”

錢界應了,咬牙忍疼,將阿榆以剔骨刀傷他的經過比劃了一遍。

“這招式……”

文士眺向晨間杳碧的天空,目光悠遠起來。

半晌,他才道:“我知道了。你不要再去試探她了。”

錢界不安,

“她給我下了藥,叫什麼天香攝魂蟲,逼我為她找出另一位綁人的同行,還讓我給她跑腿三個月。聽她口吻,應該知道了什麼。”

文士似笑非笑,“你都提到了順天門,還想瞞過她?既然受製於她,不妨將計就計,先幫她做事吧!正好咱們也瞧瞧,這位小娘子的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

錢界道:“主人的意思是,她早就猜到另一個被綁的人,是鸝兒的母親?”

文士道:“即便你不說,他們終究也會查到的。沈惟清那小子,心眼夠多。秦小娘子那邊一出事,他就該猜到酈母可能出事。若我沒猜錯,他已經在查酈母的下落了。”

“那他們今天還會去找鸝兒嗎?”

“會。人在驚慌之時,總是容易流露破綻。沈惟清,該用攻心之策了吧?”

錢界默然片刻,行了一禮,恭謹退下。

跟這群人相比,他那點心眼,是萬萬不夠的。這位也罷,那位“嬌弱”娘子也罷,似乎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文士斜倚欄杆,手搭到大白狗的腦袋上為它順毛,出神片刻,自語般輕輕道:“醜白,你說,那位秦家小娘子,會跟她有關嗎?”

醜白聽不懂他的話,卻聽得懂自己的名字,頓時昂起又醜又長的頭蹭他,拚命地甩動細長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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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錢界那裏得來的消息,阿榆已猜到今日即便找到鸝兒,也很難問出消息,便不曾和沈惟清相約具體

再去錢家的時間。但她睡到近午起床時,阿塗告訴他,沈惟清、韓平北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