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蝮蛇之毒,毒不過人心(一)(1 / 2)

沈家在京中多年,也算高門大戶,三教九流結識的人脈並不少。這王四便是依附於沈家的一股勢力,沈惟清反應極快,幾乎在第一時間就遣他們前去追查酈母蹤跡。酈母有病在身,目標不小,果然被他們一路跟蹤到了這裏。

王四甚至肯定地回稟道:“少主人,小人親眼看著那人將酈母帶進了那處山洞,不會有錯。”

把綁架的酈母藏到皇家園林……

縱然駐園軍士很少巡視這些偏遠之處,綁匪就不怕路上遇到人?或遇到如壽王這類恰好來賞遊釣魚的宗室子弟或貴家公子?

又或者,對方對玉津園了如指掌,確定不會遇到人,即便遇到了,也能輕易化險為夷?

沈惟清皺眉,吩咐:“你在這裏等著,我過去看看。”

王四道:“是。”

沈惟清快步向前走去,身形一閃,便消失到山石間。

王四眼看沈惟清這身手這速度,不由暗暗感慨,這位可真是深藏不露。誰能想沈家看著溫雅端厚的郎君,竟有這麼一手。

他正要找個隱蔽之處藏身,靜靜等候沈惟清回來,脖子忽然一涼,竟是一把利劍擱在自己脖頸。摻和著鐵鏽和血腥的殺機透膚而入,讓他立刻意識到,眼前熊一樣高大肥壯的年輕男子,不僅身手高,而且絕對殺過不少人,指不定是個真正的殺手。

這樣的人,劍應該是很穩的,可偏擱他脖頸這把劍卻在顫巍巍地抖啊抖,似乎隨時要將他

的頸脈割斷,讓他驚得毛骨悚然,不敢稍動。

但聞這人頗是恭敬地向林中說道:“小娘子,您要問什麼?”

翠色深濃的竹林間不緊不慢走來一位素衣少女,膚白若玉,眉眼盈盈,一臉的溫良無辜,鬢間幾團小小的白木香,正是阿榆。

阿榆笑嘻嘻道:“也沒什麼要問的,讓他乖乖地到一旁等著就好。你手別抖,嚇著人家不好。”

錢界收了劍,垂眸道:“是。”

右臂被貼出骨頭割掉一大塊肉,還得持劍幫她逮人,這滋味誰受誰知道。他甚至很想一劍將這人捅了,省得驚嚇這人的同時,也折磨了他自己。

阿榆抱著肩琢磨,“錢界,你還不如沈家這些人給力。你隻能找到大致方位,人家可是連具體關押地點都找出來了!”

錢界沒脾氣地認栽,“是,小人無能。”

“倒是個藏人的好地方。但此地囤軍頗眾,不可能是長期據點,多半那綁匪臨時藏身之所。”阿榆瞅向王四,“沈惟清很快能出來吧?”

王四顫巍巍道:“綁匪進去就沒再出來過,裏麵究竟怎樣,小人不知。”

錢界猶豫了下,低聲道:“小娘子,聽聞此處原是前朝舊苑。彼時天下未定,曾有貴人打算在此藏身,苑中或許遺有當年的密室與機關。”

阿榆清澄目光在錢界臉上悠悠一轉,笑道:“錢郎君知道得可真多!”

如果是韓平北,指不定真將阿榆的話當作表揚笑納了。但

錢界早見識過她手段,隻盼自己威武雄壯的身體能小些,再小些,免得不小心紮了小娘子的眼,招了小娘子厭煩。

此刻被阿榆“溫柔和善”的目光盯著,他隻覺毛骨森然,耷拉著肩膀,無比乖巧地答道:“小娘子,我在京中已有數年,三教九流的朋友都認識,便偶爾聽說了些舊事。”

王四瞅了錢界一眼,確信自己這個三教九流的,絕不認識這胖子。但他怕極了這胖子顫巍巍隨時會割斷他脖子的利劍,低眉順眼地縮在一邊,竟比錢界還要乖巧幾分。

阿榆偏偏看向了王四,“你呢?你對這前朝舊苑知道多少?”

王四搖頭,“小人隻知此處是皇家苑囿,其餘不甚了了。”

阿榆道:“你倒不怕沈郎君出什麼意外?”

王四怔了下,“這裏是京城,沈郎君素有高才,允文允武,會出什麼意外?”

阿榆不屑地撇撇嘴,轉頭看向錢界:“你怎麼看?”

錢界接觸過最頂層的人物,眼界可不隻是錢,聞言立時心虛氣短地接話道:“小娘子,天有不測風雲,小心駛得萬年船。”

阿榆便笑起來,“你能活過昨日,還是有理由的。”

錢界打了個寒噤,沒敢接話,更確信這姑奶奶絕不是善男信女,稍有不慎,他會死得很難看。

阿榆抬頭看看天色,思忖著說道:“如果順利,他很快就能帶出酈母。我們且等一等吧!”

二人自然不敢有所異議。

但他們這

一等,便是半個時辰。

假山那邊沉寂如故,隻有遠遠近近的樹葉聲沙沙作響。冷風侵體,便倍覺寒涼。

阿榆納悶了,“前朝遺下的藏身之所,即便有機關,四五十年過去,再被綁匪利用幾回,能有多凶猛?錢界,那個綁匪當真是獨自一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