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拂風給問得愣了下,方道:“的確還不賴。小娘子看人的眼光素來是不錯的。”
沈惟清笑了笑,“可你不是說,他隻有一張臉嗎?”
安拂風便略略冷靜了些,屈指道:“生得好本就占便宜,何況他書念得多,能詩會畫,性子也不錯,對著小娘子更是各種伏低作小。小娘子身邊需要這樣還算有幾分見識的跑堂吧?”
沈惟清道:“一個能詩會畫的郎君,最不濟也能賣些字畫謀生,或做個京畿的啟蒙先生,為何會在那樣的小食堂屈就,做一個小小的跑堂?”
安拂風頓了下,認真想了想,也躊躇起來,“莫不是別有居心?可秦小娘子身負血仇,一無所有,他能圖謀什麼?”
沈惟清慢慢道:“秦小娘子……真的一無所有,沒有能吸引人的地方嗎?”
安拂風道:“當然不是。阿榆做的菜極美味,性情也可人,嗯,生得極美,更讓人憐愛……”
聽得安拂風的思路終於給引到了正確的方向上,沈惟清早不想辯駁阿榆的性情是可人還是嚇人,隻鼓勵地看著安拂風。
安拂風不負所望地恍然大悟了:“他是衝著阿榆才當了這麼個小跑堂!哼,我說素日裏他怎麼對著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敢情嫌棄我礙了他的事?”
沈惟清皺眉沉吟,“這樣麼……說來,今日阿榆身體不適,的確需要人照顧。她身邊除了雇來的那倆廚娘,就數阿塗
跟她最親近了吧?”
安拂風頓時跳起來,“不行,不能讓這奸滑小子打阿榆的主意!什麼玩意兒,也不照照鏡子!沈惟清,沈老喚我究竟什麼事?能不能容我先回食店安排妥當再去拜見?”
沈惟清故作遲疑道:“祖父並未跟我說起找你有何事。或許,也跟阿榆有關?畢竟你近日跟阿榆最親近。”
近日阿榆忙於查案,其實待在食店的時間並不長。但安拂風每日忙著照看她的食店,也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跟阿榆最親近,此時聽著沈惟清的話甚有道理,越來越不安:“不行!我得回去,不能讓阿塗那小子得逞!”
沈惟清微微一笑,“既是為阿榆的事,我便回去跟祖父說一聲,想來祖父不至於著惱。”
安拂風忙應了,立刻叫停了馬車,飛奔回食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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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店中,阿塗也正心驚膽戰。他匆匆跟阿榆回了後院,為她搬來張軟榻坐著,追問:“小娘子,沈郎君怎麼了?”
阿榆讚賞地看著他:“哎,阿塗眼神不錯,看出他不對勁了?”
沈惟清掩飾得不錯,神情十分鎮定,阿榆若不知情,也未必能察覺他在一個時辰前曾經中毒瀕死。
阿塗肯定地點頭,說道:“當然不對勁。他看小娘子的眼神,像變了個人似的。”
阿榆意外,“嗯?你什麼意思?”
阿塗道:“他的眼睛,像要長在小娘子身上。這眼神不對勁,太不對勁
!”
阿榆摸著下巴沉吟,“這兩日我不小心顯擺了些能耐,莫不是他起疑了?那他為何說起婚書之事?難道在試探我?”
阿塗怔了下,道:“我的意思是,沈郎君和之前不一樣,似乎很在意小娘子的模樣。”
阿榆道:“我也覺得他的眼神跟往日不大一樣,看來以後與他相處,得更謹慎些才是。”
謹慎?阿塗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沈郎君在意小娘子,小娘子不該有所回應嗎?謹慎些是什麼鬼?
忽然想起阿榆曾說過,她接近沈郎君,隻是為了養一位喜愛的美人……
小娘子居心不良,看來是打算騙財騙色,誓將強盜行徑進行到底了!
他不覺得自己有資格評價小娘子的這些事,隻喃喃道:“謹慎……謹慎些好,謹慎好些好啊!”
隻要小娘子不露破綻,沈郎君的在意,隻會讓小娘子和這小食店越來越安全。他最該擔心的,是他的處境才是。
想到這裏,他立馬苦了臉,低聲央求道:“小娘子,咱們既然有沈家做後盾,何不多雇兩個跑堂的,別累著了安七娘子。畢竟人家出身不凡,哪能真幹跑堂的活兒?”
阿榆聽得也留上了心,“你先前說,她在給你添亂?之前不是處得好好的嗎?”
阿塗控訴道:“她剛到那時候天天在後廚幫忙,做出的飯菜十分可怕,狗都不吃,後來便不管後廚,隻在前堂招呼客人。誰知才消停沒兩天,她又開始花
式作妖,根本不像跑堂的,倒像是來做掌櫃的!”
“搶了你的活?”
“何止!還整天繃著個臉,對我吆三喝四,說我囉裏囉嗦,不好好做事。”
“你的話是有點多。”
“可每次客人點菜她都冷著臉,還抱著她的劍,隨時要砍人的樣子,我不陪著笑臉,豈不把客人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