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木香葳蕤,念念青絲故人-2(1 / 2)

阿塗抖著手接過,囁嚅道:“娘子所言……有理,有理!”

天曉得,他內心正在狂呼,這世界,究竟還有沒有天理?秦小娘子認識的娘子,為何一個比一個彪悍?他還能不能愉快地當他的小夥計了?

當個逃婚的小郎君,咋就這麼難!

安拂風卻很滿意,笑道:“有花大娘子相護,韓郎君去哪裏查案都使得!”

於是,韓平北暈頭轉向地上了馬車,和花緋然擠在了一處小小的車廂內,叫天天不應,叫老父……嗯,老父指不定會說安拂風幹得好,幹得妙,橫豎都是逆子欠收拾。

他一時想不出安拂風、阿塗算計他的理由,隻能歸結於是沈惟清暗中主使,小雞肚腸地不欲他參與此案,不欲他接近秦小娘子。

憤憤之餘,他哪裏還能安坐得下來,“大狐狸”“偽君子”“混帳王八糕子”……整整叫罵了一路。

花緋然支頤看他紅著臉怒罵的模樣,唇邊不由噙著絲絲笑意。

長大的韓平北,依然少年情性,天真磊落,真是可貴。

韓平北許久才注意到花緋然的目光,頓覺自己無能狂怒的小醜,惹人笑話。他雖臉皮厚,不怕人笑話,卻也訕訕的。

他道:“緋然姐,你莫介意,我實在是受夠這個裝模作樣的無恥之徒了!”

花緋然微笑道:“沈郎君難得有看上眼的小娘子,格外護食也是有的。”

她的言辭很客氣,斯文有禮,但護食的是什麼玩意兒?

平北回過味來,每個毛孔都舒爽了,笑道:“還是緋然姐識人極明,見事極清,一語中的!哈哈哈!”

他並不在意最猙獰的模樣被花緋然瞧見。當年花緋然最痛苦時,也曾讓他看到過最不堪最脆弱的模樣。

此去錢府,自然是撲了個空。

但韓平北已收拾好心情,聞言也不沮喪,隻道:“他們去了鮑家的莊子?都過去一兩年了,那裏還能有何線索?”

花緋然道:“便有線索,他們查出來,也是他們的能耐。不如我們從別處想想,另外尋個突破之處?”

韓平北深以為然,“若我能尋出線索,他那邊卻一無所得,看不把他羞死!”

他思索片刻,笑嘻嘻地打了個響指,“當日我們調查喬氏案相關知情人,除了在世的,尚有個要緊的侍女叫小薑,恰死在喬娘子出莊的前一夜,未免巧了些。走,咱們先去查這個小薑!”

他在審刑院跟著沈惟清等官員行走學習,若說單獨查命案,本是不敢的。如今急著查案,便慶幸有花緋然在旁壯膽,一時倒也想不起素日總躲著她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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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平北、花緋然前去調查小薑之死時,阿榆、沈惟清已經到了鮑家在京郊的莊子。

喬細雨住了十年的莊子,和尋常官宦人家的田莊並無差別。田野間莊稼菜蔬在春風裏長得甚是喜慶,農婦們頂著日頭鋤草抓蟲,辛苦勞作之餘,免不了東家長、西家短

,再欽羨一回主人家的富貴氣勢。如喬氏這般貌美獨居的主家娘子,自是她們素日裏最愛的談資。

阿榆給了些錢打聽時,與先前得到的消息大同小異,無非又加了婦人們自己的判斷,說她福薄命短,命中該有此劫雲雲。阿榆聽得鬧心,轉而追問起巫蠱之事。

婦人們茫然相視,居然一個都沒聽說過。

倒是有人提起,有個憨憨的年輕人過來打聽過,猜測是不是這年輕人故意裝憨,誤導他人往巫蠱方麵想,大約別有用心。

阿榆一聽便知是盧筍,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沈惟清。

陽光下,她歪頭嘲弄的模樣嬌憨卻促狹,眸子清澄澄的,如一泓映得出人影的泉水。沈惟清便在那泉水裏看到了自己的麵容,心口顫了顫,似有一道纖細卻耀眼的流星滑落心底,滿懷都燦亮起來。

他不由衝她一笑,眉梢眼底難掩愉悅。

阿榆十分不理解,為何沈惟清被她嘲弄還能笑得出來,還笑得如此歡欣不勝的模樣。莫不是被蝮蛇啃傻了,毒氣入腦?

不過沈大公子的笑容倒是賞心悅目。

等藜姐姐醒來,多看大公子幾眼,指不定傷病還能好得快些,那滅門之痛呢,也能忘卻得快些……

想起秦藜溫和麵容,阿榆心馳而神往之,不由回了沈惟清一個燦爛的笑容,才追向鸝兒。

沈惟清被她回過來的笑容一晃,隻覺天高雲闊,青山碧水,都不及這小娘子笑靨如花,似星光

璀璨。

不熱切,也不冷清,恰到好處,不遠不近,那般妥貼地熨到心底,——然後勾到了他。

必定是故意的,真是蔫壞的小狐狸。

幸虧這小狐狸是他的未婚妻,未來更是他白首偕老的妻子,他不必擔心失去這份讓他愉悅寧和的妥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