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榆還想為沈惟清爭取下,笑道:“這頂酥餅,放個一天半天的,口感影響倒也不大……”
韓平北便猶豫了下,“我原想著拿過去給阿爹嚐嚐……”
阿榆立時咳了下,“那快去吧,的確趁熱吃更香甜。”
韓平北頓時咧嘴,笑道:“行,等送過去,我跟你說鮑家那邊的進展!”
阿榆眼皮動了動,“青葉?”
韓平北一豎大拇指,“聰明!”
拿著頂酥餅往外走時,他的步履輕快得快要看不出瘸了。
沈惟清難得沒坑他,他真的從韓知院那裏要到了琉璃魚缸,再借花獻佛送些美食表表孝心,指不定一高興,還能替他跟壽王討兩條鶴頂紅金魚。
他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即便成了瘸子,也一定是這世間最靈活的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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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平北很快送完頂酥餅,回來時雖沒能得到他阿爹鶴頂紅金魚的承諾,卻被允許和阿榆一起前往青葉、紅葉家繼續追查案情。
對此韓平北自然是欣喜的,——雖說有點覺得對不住搭檔了子幾天的花緋然,但與麵對花緋然的不自在比,他更願意麵對軟糯討喜隻是偶爾會鬧脾氣的秦小娘子。
隻要能將喬細雨的案子查個水落石出,阿榆倒不在意跟誰一起查案。因韓平北腿傷未愈,阿榆沒有騎驢,和韓平北一起乘坐了他的馬車,一路上便將獄中得到的消息問了個明白。
鮑廉、安四娘受案情牽連,繼續被羈押於審刑院中。但
如霜花、青葉等出麵做證且無甚罪責的,入夜前都被陸續放出。
青葉出牢房前,求了獄卒,偷偷去見了姐姐紅葉一麵。
隔著鐵柵欄,紅葉定定地盯著她,好一會兒才說:“我一直為難你不假,但不想你死,也是真。”
青葉囁嚅道:“我明白。”
紅葉道:“不,你不明白。若不是你阿娘,我阿娘過得不會那麼苦,不會老得那麼快。阿爹也不會總想著往外跑,找那些年輕女人。”
青葉沒說話,沉默地盯著紅葉。
紅葉眼圈泛紅,但依然言辭鏗鏘:“我的確是發現了不對,想要去救你,這才沾了血,惹了嫌疑。”
青葉哆嗦起來,輕聲道:“小薑果然不是你殺的。那你為何要認?”
紅葉冷冷道:“你既出麵指證,小薑的死因越來越難歸結於意外。這罪名,我不背,誰來背?”
青葉低低叫道:“誰做的,誰來背!”
紅葉猛地伸手,揪住青葉的領子,說道:“你以為他們會背嗎?你以為我不背,我阿娘還活得了嗎?”
青葉吸氣,“你是說,你阿娘……”
“閉嘴!”紅葉粗暴地打斷她的話,搡著青葉用力將她一推,“你現在隻需記住,你欠了我的,必須還!殺人抵命,我是不用你還了,但我阿娘需要你的補償和報答!你聽見沒有!你必須要保證我阿娘下半輩子不再受苦!這是你欠我的!”
她最後一句話幾乎在呐喊,紅得跟兔子般的眼睛
,惡狠狠地瞪著青葉,等著她的承諾。
青葉不甘地看著她,淚水大顆大顆地滾落,啞著嗓子道:“你不該死。你阿娘……也應該好好活著。”
還要說話時,剛有事走開的獄卒趕了回來,不耐煩地說道:“還沒告別完?可說好了,別想著串供給咱搞事兒!違了律令,吃虧的還是你們自個兒!”
青葉低頭,向獄卒行一禮,抹了把眼淚,快步離開。
獄卒哼了一聲,也轉身離開。
小小的牢房瞬間沉入黑暗,寂靜得可怕。
紅葉吐了一口氣,原先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氣勢一掃而空,眸子裏的亮光似被吞噬殆盡,唯餘虛弱和恐懼。她抱著自己的肩,沿著牆壁,慢慢癱倒在地,低低地啜泣起來。
而姐妹倆所不知的是,隔壁牢房裏,韓平北、花緋然正通過一個隱秘的窗口,悄無聲息地聽著她們的對話,並將二人的神情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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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平北將先前的事說完,頗有些得意地說道:“我聽完後就跟緋然姐分析過,這紅葉也未必是心甘情願認罪,若去井家一次,指不定有意外收獲。”
井家,便是青葉、紅葉家。隻是二女成了侍婢,姓氏便有些多餘,久而久之,也就無人記得了。
阿榆聽完,稍微有點古怪感,“你和緋然姐找到了線索,拉著我一起查,合適嗎?”
她半世坎坷,見慣人心險惡,對男女之情的感受極為遲鈍,但花緋然和韓平北的
事院內幾乎無人不知,她自然清楚得很,屢屢想著成全,再不願成為二人間的阻礙。
韓平北卻笑嘻嘻道:“合適!我跟父親、跟緋然姐都說了,你年少沒經驗,又吃了太多苦,更需要人照應,才能盡快從過去的陰霾裏走出。所以他們都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