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何人不講武德,報上名來-1(1 / 2)

阿塗吃力地咽了下口水,硬著頭皮道:“也、也不是勾結,就是……你怎麼會跟這……這前朝之人交好?”

從猜出穆清身份開始,他的手腳就開始不受控製,一直抖啊抖的……

他已經認命又努力當一個盡職的小夥計了,小娘子為何還能不斷給他帶來驚嚇?

阿榆根本沒當回事,“前朝的人又如何?小皇帝禪位後,不是封了王好好安置了嗎?何況一個出了家的公主?”

阿塗苦著臉道:“可那個小皇帝怪短命的……這位公主又出了家……小娘子,我能不多想嗎?”

阿榆忽然覺得,阿塗還不夠笨,太見多識廣了些。

她想了想,又欣慰起來,“阿塗,七娘有時粗疏了些,難為你思慮細致。有你二人在此,以後我不論是查案或離開,就無甚後顧之憂了!”

阿塗哭喪著臉道:“你都打算把這店交給你那位美人了,還要拉著我和七娘?”

阿榆愁眉苦臉道:“我也不想啊,我那位姐姐,人善心美,太容易被人欺負了。沒你們幫襯,她一個人開店,我如何放心得下?”

阿塗一時便不知誰更該愁。

或許,那位被阿榆藏在廟觀裏,不惜拿辛苦經營的銅錢和坑蒙拐騙的銀子全丟過去嬌養的美人,是幸福的吧?

------

家破人亡昏迷數月的秦藜自然無法知曉,自己已被某個跑堂的夥計歸於幸福之列;而她的某個妹妹正為她的幸福操碎了心,美人

計、攻心計一個接一個,眼看快把自己都給搭進去了。

夜間,阿榆聽到窗欞被叩響,很快翻身下床,將窗戶打開。

自知曉喬娘子之死,淩嶽比以前更沉默,更少出現,阿榆白天見他忽然現身警告李三郎,便知他必定查到了什麼。

窗外的淩嶽沒有戴麵具,黑眸裏有清晰的情感波動。

他輕輕道:“小娘子,那個李三郎,是長安小郎君。”

阿榆失神,“長、長安兄長?”

哪怕彼時年幼,她都記得那個清瘦秀美的小小少年,李長安。

他並未住在京師內,而是在遠離京城的一處莊子上。莊子偏遠但收拾得很齊整,少年跟她一般,裹著珍貴的白狐裘,眨巴著好看的黑眼睛,好奇地看著她。

阿娘說:“長安,這是我最小的女兒,阿瑜。阿瑜,過來拜見長安兄長。”

小小女孩像模像樣地行禮。

少年驚奇地看著她,小心地用手指戳了戳小女孩吹彈可破的粉嫩的臉,用少年人特有的微啞嗓音問道:“阿榆,是瑾瑜的瑜嗎?”

小女孩便拿起桌上的毛筆,蘸了墨,清晰地寫下“瑜”字,然後抬頭看向他,“長安兄長,‘瑾’字怎麼寫?”

少年詫異地看看小女孩寫的字,再看看小女孩,含笑說道:“我教你。”

……

或許後來的經曆太過慘烈,她極幼時的種種,時隔十餘年,竟然曆曆在目。

她甚至記得少年握著她的手,教她寫字時,像蝶翼般溫柔覆

下的眼睫,長而密,讓他眼底瞳仁愈發明淨,如碧空般澄澈而深邃。

阿榆不覺露出微笑,輕聲道:“原來是他呀!他還活著?真好!”

淩嶽道:“你阿爹阿娘出事前就將他送走了,並為他改了名。他現在叫,李長齡。”

阿榆道:“哦,那現在豈不是該叫他長齡兄長?哎?李長齡,這名字,為何聽著耳熟?”

淩嶽被燒得扭曲的麵容有了一絲笑意:“稱呼一聲李參政,你大約更耳熟些!”

阿榆如夢初醒。

參知政事李長齡。

怪不得喬錦樹求告無門,李長齡卻接下了他的狀紙,交給審刑院。

怪不得鮑廉欲委過喬娘子以自保,李長齡卻暗示鮑廉失德卑劣。

怪不得淩嶽當初探得的消息,當年她家的老宅,成了參政李長齡的府第。

怪不得他會來到這個小小食店,成為店中貴客,自來熟地接近阿榆……

阿榆忽抬頭看向淩嶽,“淩叔,你說,如果我不給他做好吃的,他還會對我的事鼎力相助嗎?”

“以他如今的地位,即便不鼎力相助,隨手能為你做的事也不少。當然,除了……”淩嶽頓了下,“小娘子希望他助你什麼事?”

阿榆道:“我想請他保個大媒。”

淩嶽頓了下,苦笑。

看來沈大公子再用心再動情也沒用。

阿榆最愛的,始終隻有她的藜姐姐。

------

老宅深處,霧氣蒸騰,粼粼波光在靜謐的月色下蕩漾著,平白給夜色添了如許

清冷感。

水榭裏,李長齡送走了淩嶽,一身青衣蕭蕭,又回到了坐檻之上,慢慢向水中撒入餌料。臉長腿長的大白狗趴在他腳邊,漫不經心地打著嗬欠。